決定。”
張桃良默默點頭,轉身又去井邊挑水了。
沈桐兒忍不住道:“小白,我覺得你變了許多,從前全然不願操心旁人閒事的,現在倒肯為大家多想一些。”
蘇晟淡哼:“我多想,是因為總比你胡思亂想得好,至少我有分寸。”
“我也有!我也有分寸!”沈桐兒回身抱住他撒嬌,聽話地問道:“那你找不到開啟圖紙祭臺的事,是否要去問那守陵人呢?”
蘇晟笑了笑:“當然不,我覺得這村子有鬼,等入夜再去附近繞一繞。”
“路痴小白。”沈桐兒恨鐵不成鋼。
蘇晟欲言又止,但終而還是吞下解釋。
——
氤氳暮色在山地間四散瀰漫,橙色夕陽照在橙色的柑橘上,亮亮的像數不清的小燈籠。
石屋門前擺著小木桌,幾道樸素的素菜和魚蝦已是守陵人家中所能拿出的所有。
博納拎出酒罈道:“粗茶淡飯,見笑了。”
沐浴後換過新衣而來的蘇晟依然風姿卓然,裝得極為禮貌:“哪裡,沒想到您如此好客,我們實在受寵若驚。”
博納叫兒子打水過來,洗淨了沾滿泥土的手,招呼他們落座說:“其實納涼山裡三不五時就會來些天南地北的遊客,見多了也就習慣了。”
沈桐兒瞧向正在爐灶前忙碌的蔦蘿,眨眨眼睛道:“這事姑娘已經提過,外客都是為求長生不老藥?”
博納露出發自肺腑的苦笑。
沈桐兒端起碗來喝了口米湯,但覺無異,又問:“納涼山的確是人傑地靈,這裡的老人家格外多啊。”
博納無耐嘆氣:“雖然族人素來長壽,可年紀大了腦袋又不好使,照顧起來其實負擔不輕,實在說不出是福是禍。”
始終都很沉默的張桃良終於忍不住確認:“所以,這裡當真沒有靈藥嗎?”
大家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身上。
好在博納並沒有奇怪的反應,回答道:“當然沒有,這種不合常理的傳言,每每都不知該如何跟慕名而來的人解釋,納涼山的客人雖有不少舍不下享受的年邁權貴,但也有為家人不惜勞苦奔波的孝子,實在令我苦於拒絕。”
張桃良顯然是懷著極大的期盼前來,聞言後眼中的光難免一點點熄滅殆盡。
沈桐兒頓覺不忍,給他拿了個雜糧饅頭:“弟弟,來吃飯吧,別好奇那等無稽之談了。”
張桃良低下頭潛入沉默。
晚風吹來甜地裡的菜香,夏快逝去了似的,四處潛伏的蟲鳴格外響亮。
沈桐兒一雙大眼睛在微弱的油燈中隱隱閃著血紅,惹得守陵人頻頻注視,卻沒有多問半句好奇。
——
飯後,村子內外陷入鴉雀無聲的安靜。
已經積塵的蠟燭被火摺子點起,照亮竹屋的角落。
勤勞的張桃良幫蘇氏夫婦打來茶水,垂頭喪氣道:“看來我是個笨蛋,白白離家這麼久,最後卻落得一場空,早知如此,倒不如好好陪在奶奶身邊。”
沈桐兒無法斷言博納所說是真是假,只因不願這單純的孩子陷入撲朔迷離之中,所以勸道:“你也是孝心嘛,不過以目前的狀況來看,還是早點歸去的好,那博納講起話來一副言之確鑿的態度,再耽誤下去於事無補。”
“可……蘇公子已經對博納稱我是弟弟了,我若匆匆離開,豈不是……”張桃良忍不住為他們著想。
“多給我一天時間,我與桐兒也不會久留,我們送你的話,你會較為安全。”蘇晟整理著沈桐兒的包裹,淡淡地如此吩咐。
“好,那……二位早點休息。”張桃良鬱悶地退到隔壁。
沈桐兒望著被關上的竹門,轉身小聲道:“容易放棄也好,否則以他的能力和心智,說不定很快就會被騙倒。”
蘇晟失笑:“就像南陵原的桐兒一樣。”
“才不像!”沈桐兒轉身露出兇巴巴的小白牙。
蘇晟把她慢慢扶到床前,將那《永生摟夜明圖》塞進她懷裡,附身親吻後囑咐道:“在這裡等我,天亮前我肯定會回來,如果遇到危險,就想辦法逃到村外去,用這哨子呼喚我。”
沈桐兒摸住他塞過來的小竹哨,發現是蘇晟下午在竹屋前親手做的,立刻頷首保證:“放心吧,我不會睡得死沉,機靈著呢。”
她越這麼講,蘇晟越不放心,鮮見地露出猶豫之色:“罷了,還是等明天隨那孩子離開,再帶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