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睡覺。他回憶白天那個有點嬰兒肥的小姑娘,怎麼也想不起她是誰,為什麼要幫自己。鯉魚在花下的狐尾藻間睡著了,倔強地拿尾巴衝著他,做夢也不改變。
十月十五,雲煙渡突兀地泊了一隻燈火通明的畫船,像從西子湖上被一陣香風吹來。精緻梳妝的船孃做了一桌船菜,用楓葉和秋菊裝飾了宴席。江匪把頭就坐在主人的席位上,摩挲著兩粒鐵膽,指頭上數粒火齊和瑟瑟寶石在燭光下光華流轉,其中最大的那顆就是前知州的壓箱底。小嘍囉排列兩行,齊齊整整,氣勢攝人。只有這又歹又滑的匪氣,還提醒著外來者,這裡不是溫柔鄉,而是金玉鑲的捕獸夾,胭脂抹的修羅畫。
王□□道:“大哥!都戌時二刻了,這妖精只怕嚇破了膽子,不敢來了!”
把頭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船頭風鈴輕響。江裡凸起了一道淺淺的水跡,由遠及近。到近船處,露出了一顆長著雙角的腦袋。來人漸漸現出身形,踏上了船舷,雙袖一振,水珠飛散。
白秀才單刀赴宴來了!
他一雙眼睛如星如月,清澄燦爛,直直迎上了把頭精光四射的雙眼。
在場的嘍囉都呼吸一窒。
“貴客,請。”把頭慢慢站了起來,指向主座。一張虎皮玫瑰椅虛位以待。
來人像一陣水霧飄了過去,泰然落座。小嘍囉們張著口,驚訝地打量著他頭上珊瑚一樣的雙角。他的臉色在燭光映照下清透異常,捏起酒杯的手指近乎冰玉。他們現在深深地相信,這是一個水妖。水妖才會有魚蝦般晶瑩的皮肉,渾身散發出鮮明的水澤之氣。
把頭凝神看了他一會,失笑:“我認得你,你是那天晚上的‘琵琶鬼’。”
白秀才微微一笑:“那日確是我化身勸你。”
“勸我什麼?”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