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眼底帶了疑惑,恰好被紅雀看見,她聲音微抬,不免露出了一抹得意,“阿音女君怕是不知道吧,我家公主一直記掛著小鳳君甦醒的事兒,令全族上下在三界內尋找小鳳君的魂魄,前幾日終於在北海極島上尋到了一顆萬年梧桐樹,恰好古晉仙君拜訪百鳥島,公主便陪仙君一起去了北海極島,尋回了小鳳君其中一魄。”
“我師兄去了百鳥島?”這下不止阿音愣住,連宴爽也怔住了。
阿音昏迷的日子,古晉出山門十日,只說去天宮借瑤池神露,從未提起去過百鳥島。
想來也是,大澤山距九重天宮最多不過兩日時間,即便來回四日也已足夠,那餘下的幾日,古晉去了哪裡?
阿音垂著眼渾身僵硬,難道她生死不知昏迷之際,古晉竟去百鳥島見華姝了嗎?
宴爽擔憂地看著她。
“咦,女君不知道嗎?”紅雀垂眼,心思轉得活絡,想起那日在百鳥島上曾聽到古晉言其師妹並不知自己生了重病需靈藥相治,請自家殿下保密他借翎羽雀冠之事。
看來,這阿音女君不僅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連古晉仙君去過百鳥島都不知道。
“倒也不怪女君,我家殿下和古晉仙君早些年在梧桐島上便有舊誼,雖說前陣子生了些許嫌隙,但古晉仙君向來待我家殿下親厚。這次古晉仙君入島親自拜訪殿下,和殿下品茶論道,相談甚歡。所以殿下這才命我前來親自為仙君送上喜帖。”
紅雀見因著自己的話沉默不語的阿音,一掃剛才的濁氣,剛想再補上兩句戳心窩子的話,宴爽聽得生怒,就要抽鞭子教訓教訓這孔雀族的侍女,哪知阿音抬手拉住了她。
阿音不怒不惱,一副大澤山當家掌教師妹的模樣,朝紅雀頷了頷首。
“我師兄是大澤山三尊之一,我這個做師妹自然不便問他的去向,不知道他去過百鳥島也不足為奇。華姝殿下和瀾灃上君重陽大婚是咱們仙界的大喜事,殿下大婚在即,想必掛心之事眾多,我師兄和公主不過少時一點舊誼,實在不足掛齒,這次多得殿下尋回小鳳君的一魄,大澤山上下感激不盡。不過……”
阿音朝紅雀看去,眉宇一冷,紅雀被她的目光掃過,竟生出了一股瑟意。
明明只是只仙力低微的仙獸,為何這一眼望來,竟會比自家殿下更威嚴冰冷。
阿音淡淡掃向紅雀,“瀾灃上君代管天宮,身份尊貴,你家殿下亦是堂堂的孔雀族公主,更即將嫁予瀾灃上君為妻,神仙眷侶不外如是。相待親厚、相談甚歡這些輕浮之話怎可用在華姝殿下和我師兄身上,你不顧念你家殿下的名聲也就罷了,我師兄是大澤山堂堂三尊之一,他的清譽,就是我大澤山的清譽。此類之言,日後休要再提。否則即便有你家殿下護你,我大澤山也容不得你。”
直到阿音重重落下這最後一句,紅雀這才想起阿音雖只是一隻水凝獸,但也是東華的弟子,身份遠不是她可比,她剛才說的這些話若是真的傳了出去,連自家殿下怕是都不會放過她。
紅雀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她身子抖了抖,連忙避過阿音威嚴冷銳的目光,伏倒在地:“婢子無知,說錯了話,還請阿音女君不要和婢子一般見識,饒了婢子這一次。”
“起來吧,你代你家主人前來,這重禮本君可受不得。”阿音一拂袖擺,不受紅雀的跪禮,徑直轉身朝山內飛去,“華姝殿下的喜帖本君自會轉交,你回去吧,百年之內,若貴族再有事相議,換人前來,你不必再入我大澤山山門了。”
威嚴矜傲的聲音傳來,紅雀心底滿是憤恨,卻一片冰涼,只希冀於今日之事不會傳到其他仙派耳中,否則就連孔雀一族都容不下她。
山門外,鼓著腮幫子在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宴爽遠遠瞅著阿音離去的身影,心底默默地豎了無數個大拇指。
難怪古晉曾說阿音的性子要真使出來了,沒人能欺負得了,她原還以為這是隻軟萌軟萌的水凝獸,哪知竟是個比她還囂張的山大王。
嘖嘖,宴爽搖頭晃腦感慨著,真不愧是大澤山東華上神的徒弟,這架勢,這威風,這話兒,真夠勁!
宴爽看了場酣暢淋漓的戲,笑眯眯地追著阿音入了山門。
宴爽一路跟著阿音朝後山而去,遠遠望見阿音立在禁谷的梧桐樹下。剛想上前誇讚她幾句,卻瞧見了阿音臉上蕭索的神情。
想起剛才紅雀的話,宴爽心底不安,走上了前。
“阿音!”
“當年她對他不過一句迴護的話,他便在這後山禁谷裡念念不忘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