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了兩支鏤空金絲孔雀簪,上面兩顆綠瑩瑩的寶石在月華下抖著幽幽的綠光,好似一雙滲人的貓眼,令人心生畏怯。柳葉眉、丹鳳眼,杜云溪的眉宇像極了她母親。雖是四十開外,但因保養得宜,膚如凝脂,一張鵝蛋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皺紋。看起來極是高貴如紅梅,又是嬌俏若牡丹。此時她面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眼裡含著柔和的光,“阿芳,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快些上來,今兒個病才好,可別又出了甚岔子!”言語十分體貼,將一個繼母對於嫡女的愛憐表現的恰到好處。
杜流芳立在紅梅樹下,遠遠望著那張笑面虎,悄然拽緊了拳頭。只覺得自己的血氣一下子湧到喉頭,稍有不慎,便會爆發出來。看著大夫人這可惡的嘴臉,她正想湊上去,跟她拼個你死我活。可是,如果她這樣做的話,只會令自己顏面盡失,一個不尊重母親的人,有何臉面活在這個世上,即便她贏了,也會被千夫所指,萬人所罵。她用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將怒意生生壓了下去,跺著碎步一步步走上石階,上了廊子。“給母親、二嬸及各位姨娘問安。”步到眾人面前,她瑩瑩一拜,向著諸位見了禮。
一旁幾位鮮衣華服的婦人聽杜流芳竟然向她們問安,心中覺得稀奇。轉眼去瞧杜流芳,見她垂下翦眸,一副恭謙模樣,心頭輕輕顫動,這杜流芳竟是真心實意朝她們請安的。
許氏眼皮子一挑,剛才她明明給那個南宮凌透了風,明明也有小廝瞧著南宮凌著實往這頭來了,怎麼這會兒偏生不見蹤影?她心裡頭雖有了疑惑,面上卻保持著寬和的笑容,瞧起來她便是一個溫賢高貴的杜府夫人,沒有絲毫的破綻。“快快請起吧,阿芳你怎一人在這兒?”
許氏上前一步,虛扶一把,杜流芳順勢而起,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今日二姐被辱,大哥便打發流芳去瞧瞧,二姐說是想自己呆一會兒,流芳便只好走了。到了這長廊,見這庭內紅梅盎然,心神嚮往,便多滯留了一會兒。”
許氏見杜流芳當眾提起今日云溪受辱一事,心中已是有了計較。忽想起此前一事,遂問道:“阿芳,你在這兒難道就沒有見著甚人?”
杜流芳瞠大一雙水眸,眼裡凝出疑惑的情緒來,四周打量了一會兒,才疑惑地反問著許氏:“難道這裡還有其他人,可是流芳並沒有瞧見啊?”前一世,杜云溪就是靠著那一張白花花的臉博得無數人的同情,而她張牙舞爪的性格自然被人冠以惡婦的稱號。裝傻充愣,誰人不會?
許氏見杜流芳黑白分明的眸子裡盡是疑惑,這丫頭向來如此,心裡藏不住東西,有甚事全都掛在臉上,想來她沒有騙自己吧。可是明明有小廝瞧見南宮凌進了內院的,自己又給他點了經,又怎麼會沒在這裡呢?
杜流芳心頭一陣冷笑,許氏,你想不到吧,若是前世的我絕對被你吃得死死的,可是,今生,棋局已易,執棋之人,如今也已易主。
就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忽然有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母親,那雪地裡竟然有男人的腳印!”
此話一出,人群之中出現了不小的騷動。
第九章 狹路相逢
天啊,哪裡竟然會有男人的腳印,這流芳膽子也太大了吧?”
“那腳印還是新的,肯定是聞風才走掉的。”
“真是敗壞門風,家門不幸啊!”
……
杜流芳呆呆地立在那裡,聽著眾人的冷嘲熱諷,心頭一股淒涼漸漸爬了上來。在這看似其樂融融的杜府裡面卻是人心背離,府中之人有難,不是想著如何去解決問題,而是冷嘲熱諷、冷眼旁觀、任由流言四起。只怕大夫人心中更希望這些流言可以再大聲點,只怕她想讓全京城裡的豪門貴族裡都知道她的名聲敗壞吧?
此時,大夫人卻忽然沉著嗓音打斷了她們尖刻的言語,“夠了,阿芳,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話語輕柔,只像是在詢問今日的飯菜合不合胃口之類,完全沒有任何的逼問之意。
杜流芳瞧著許氏柔和的面孔,淨白的面容上無喜無憂,似乎全將剛才那些人的議論沒有放在眼裡。她心頭一嗤,眼波一轉,從善如流答道:“流芳不過才來,前人留下的腳印與我何干?”
大夫人雙眸一閃,她沒想到這杜流芳大難臨頭卻還能如此平靜、從容以對。不過兩句話,便將所有的責任推得乾乾淨淨。
著實,沒有當著眾人抓個現行,憑著這些蛛絲馬跡根本說明不了甚,若她錙銖必較,反而毀壞了她在眾人心目中大度和善的美名。“諸位聽清楚了沒?日後不許妄議這些有的沒的,敗壞姑娘名聲。”
眾人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