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趕上當初的她,可她當時是天賦異稟,又有宗門扶持,而他……他什麼都沒有。
唯一的解釋,他是用藥物強行提升修為。
“十二年築基,這個速度放眼整個修仙界,都沒多少人能超越。為了避免同門嫉妒懷疑,你選擇了隱瞞修為,本來一切很順利,可你不知道……強行用藥物提升境界,你的修為上去了,但是肉體卻沒脫凡胎,過大的靈氣會讓你經脈堵塞,引發真氣逆行,有爆體之憂,所以你打起通天丸的主意,那是你最有機會接觸到的,唯一能剋制此症的藥。”他不反駁,季遙歌就慢慢揭穿。
“那又如何?我與師姐從前兩情相悅,早已決定結為道侶,師姐替我盜藥是心甘情願,你想說明什麼?我利用師姐?”白硯咳了幾聲,無所謂地看著她。
季遙歌想起從前萬仞山上不服管教的師弟,即使被責罰了,也是這樣吊兒郎當的模樣。
說到雙修……那是她第二個懷疑。
從認識白硯起,他待她就格外親厚,前些日子更是說要與她結為道侶,一切看上去像那麼一回事,他對她有感情,有情人間的親密,也有男人的嫉妒……可他不知道,從前的季遙歌,沒有感情。
高八斗提過,那個季遙歌,是雙絕體。
她更加不會愛上白硯。
既無感情,那麼要結雙修道侶的原因,只可能是為了修煉,但季遙歌體質不行,無法修行,不會有男修願意娶她,她唯一有用的地方,在於她能出入藏玲閣。
“雙修也許是真的,但絕非出於兩情相悅,這只是一場交易。”季遙歌道。
她幫他盜藥修行,他與她結為雙修,贈她一世平安。
如此而已。
從前的季遙歌不傻,甚至可以說是個很聰明務實的人,這從她將藏玲閣打點得井井有條,又神不知鬼不覺地盜藥之上可見一斑。這麼個聰明的女人,如何甘心一輩子卑微地活著,但她真的無法修行,只能另闢奚徑。
嬌桃說過,如果境界低微,又想活得好一些,就只能努力找個靠山,就算仍舊修煉無望,起碼在有限的壽元裡,可以生活無虞,但季遙歌又太平庸,她沒能力找到大靠山,她只能自己養……
她幫他修行,他給她庇護。
所謂深情,不過是各自野心與目的的幌子,那些藏在深處的,都是世俗又功利的心計。
不論是他還是她。
這個世界比季遙歌想象得要殘忍。她從前的日子太優渥安逸,所以想不明白,為什麼百里晴為了一具肉身能徹底背叛她,為什麼為了幾顆丹藥,白硯能將感情視如武器……
但現在,她漸漸明白。
妖獸之險,不及人心萬分之一。
通天丸是他們這場交易出現罅隙的原因。
以“季遙歌”務實的性格,如何肯冒那麼大的風險,替白硯去盜那整個藏玲閣都只有一枚的通天丸?
可不盜通天丸,白硯性命堪憂。
“這時候,我受傷失憶,你覺得機會來了。”季遙歌蹲到他面前,澄澈的眼中不再是他熟稔的目光,“單憑利益很難維繫這種關係,你也無法控制我,所以你趁我失憶,打算利用感情,讓我真正愛上你,再找機會要我去盜通天丸,比如剛才的苦肉計。白硯,其實陰鬼那一擊,你本可打掉,不用以身相救的,對嗎?”
這是大部分人的觀念,一個人有了感情,理智便會被矇蔽,往往會為了感情做出許多不合常理的事,他希望她替他偷通天丸,便寄望於她愛上他。
因為愛上了,便會義無反顧。
可惜,季遙歌比從前還要理智,不止理智,還極度冷靜。缺失幽精,她心如明鏡,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再置身事外。這多少顯得涼薄無情,季遙歌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有情時有有情的好,起碼做為人是完整的,喜怒哀樂都是真實,感受也是真實。
修仙論悟,若為修行借外力強斷七情六慾,又從何去“悟”?唯有感受過,方能悟升。
那是《媚骨訣》的真諦,亦是她如今最真實的體會。
白硯撇開頭,看著遠處山巒,良久,方扶著山石尖銳的崖壁站起。他的傷很重,連站立都極費力,捂著唇用力咳了兩聲,他啐了口血沫到地上,又用衣袖狠狠拭自己唇周的血,腳步踉蹌地往來路回去。
“你要去哪?”季遙歌問道。
“你都看穿了,我留下有何用?自然是回門派,找個地方等死。”他沒轉身,扶著山壁慢慢地走。
季遙歌看著他背上觸目驚心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