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胳膊撒嬌,“阿孃,我……”
鄭氏道,“賓客都快到了,你妝容都還未整頓好,像什麼話?莫非我還能吃了你姐姐不成?”
雲嵐被噎了一句,看看鄭氏,再看看雲秀。抿了抿唇,道,“那我先去梳妝……你們一定要好好聊啊。阿爹知道了,必定會……”
鄭氏打斷她,吩咐身後隨從,“還愣著做什麼,帶二娘子去梳妝。”
雲嵐被半請半推的帶走了。
屋裡就剩下鄭氏和雲秀兩個人。
鄭氏斂了衣裙,端正的在雲秀對面坐下。微微舒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想到外頭丫鬟手裡捧著的東西,心緒便難以平穩。
開口時聲音都有些空空的發抖,她乾脆便惡人先告狀,免得雲秀聽出她心虛,“不知道雲嵐告訴你了沒,你一走了之,卻連累我吃了大苦頭。”
雲秀輕輕咳了一聲。
鄭氏便接著說道,“我也算看明白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你爹當然將你放在前頭。我一個續絃,哪有什麼資格去管原配的孩子。”說著便抹起眼淚來。可惜雲秀不吃這一套,不但無片言寬慰,竟還在一旁看熱鬧。鄭氏知道打動不了她,終於不哭了,又道,“日後我也再不想管教你了,只是你阿爹誤解我要害你,對我嫌隙已深。待你阿爹回來,你需得替我分辨明白才成。”
果然,求人幫個小忙,是講和的最好開端。
雲秀總算放下了茶水,點頭道,“這個好說。”
“當真?”
“……”雲秀似乎不大習慣她示弱,沉默了片刻,“當真。”
鄭氏假意歡喜道,“你能有此心胸,不枉家裡養你一場。日後我們母女和睦,你阿爹定然欣慰……你看,你一早前來,你妹妹也不知上個點心茶水的。”她便回頭吩咐,“給大姑娘端幾樣點心進來。”
便有個丫鬟進屋佈下兩道點心,奉上一盞冰糖燕窩粥,一碟蜜漬果脯,一碟茶果子。
鄭氏自捻了枚茶果子咬一口,殷勤對雲秀道,“別嫌棄寒酸,快吃一點墊墊吧。”
雲秀看了她一會兒,抿唇一笑,拾了枚果脯挼著。
鄭氏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只覺著手一時都抬不起來了。然而能抬起來她又想做什麼?是想打掉那蜜餞,還是硬塞進雲秀口中?她亦分辨不出。
可待雲秀將那果脯好好吃進嘴裡之後,她心中確實長鬆了口氣——只覺得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雲秀道,“好吃。”
鄭氏忙把那蜜餞推到她跟前,“好吃就再吃幾顆。燕窩也趁熱喝了吧。”
雲秀從茶托上取了枚空盞,倒了半盞燕窩。一邊喝著,一邊又大嚼了一顆蜜餞。
鄭氏乾巴巴的看著她,眼看著雲秀嚼了大半碟蜜餞下肚——沒毒發,怎麼還沒毒發?不是說鶴頂紅見血封喉嗎?
雲秀吧唧著嘴扭頭,將碟子往她跟前一遞,“您也吃一顆?”
鄭氏忙推回去,“你吃。”
她每吧唧一下嘴,鄭氏的心臟就跟著跳一跳。心口緊得得都要心絞痛了,雲秀依舊面色紅潤,活蹦亂跳。
碟子裡只剩一顆蜜餞了。
雲秀看著鄭氏,鄭氏也看著雲秀。
鄭氏的手不由又抖了起來。將燕窩端到面前,用袖子遮著,狠心將剩下半瓶鶴頂紅也滴了進去。拿勺子攪了攪,笑著推給雲秀,“已經不燙了,快喝了吧。”
雲秀抿唇一笑,“——還是留給雲嵐吧。”她笑得且友善,眼中卻絲毫暖意都無。
鄭氏手上不由一抖,心知必是適才的遮掩令她起了疑心。橫豎她今日沒打算讓雲秀活著離開這間屋子,立刻便起身想要按住雲秀,強灌下去。
卻聽門吱呀的一聲響,雲嵐畫著半面妝,神色茫然的站在門外。
看見雲秀和鄭氏正在推讓半盞燕窩,立刻了然,上前一把端起來,“可餓死我了,還是我吃了吧。”
仰頭便要喝。
鄭氏只覺得三魂易位七魄驚飛,手如枯木般猛的一揮,便將那茶盞打飛在地上。
雲嵐被她兇狠的目光嚇住了,不由嚥了嚥唾沫。
鄭氏腦中有根弦砰的繃斷,跳上來就掐住雲嵐的脖子,手指塞進她嘴裡按她的喉嚨催吐,哆哆嗦嗦的催促,“別咽,吐出來……趕緊吐出來啊!”扭頭聲嘶力竭的喊,“綠豆湯!趕緊拿綠豆湯來!你們這些廢物還不快去!”
雲嵐被她折騰得釵環散亂,眼淚亂飛,化到一半的妝糊了滿臉,“……阿孃你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