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心裡喊著:完蛋了,完蛋了,怎麼辦!但腦子卻一片空白,身體僵硬,額頭上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吱呀一聲,宋依依身後的門被推了開來。還是那個男聲,略帶冷清,但比起之前倒更加威嚴了一些——
“歐陽先生。”
宋依依腦中的弦徹底崩斷了,危急時刻,身體直接替她的大腦做出了反應——
她轉身跪下行禮,聲音哆哆嗦嗦的,竟不知就裡的冒充起了這個連她都不知道是誰的歐陽先生:
“見,見過太子殿下。”
李璟風看著眼前這個歐陽,聲音細如蚊吟,人跪在那裡,整個身體都在抖,心道,這歐陽士也太過怕事了。
“起來吧。”
李璟風撩袍坐到明黃色的坐榻上,抬手讓一旁的侍衛去扶,“成黎,給歐陽先生賜座。”
“謝……太子。”
“看茶。”
熱騰騰的茶水捧在手中,灼燙的溫度傳達到指尖,宋依依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異常冰冷。
“久聞歐陽先生善於製藥煉丹,所以本宮今日邀歐陽先生前來,想向先生求教一下五石散的煉製……”李璟風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語氣一沉,“歐陽先生,本宮在跟你說話,你為何連頭都不抬?”
指南書大人,快救命……
“歐陽士。”
“……小人在。”宋依依嚥了咽口水。
“抬起頭來。”
平靜的聲音卻飽含著壓迫力,宋依依緩緩抬起來。
隔著不到三米的距離,李璟風的模樣第一次映入了她的眼簾。也許是因為懼意,她只覺那裡一團模糊,甚至連他的臉都看不清,唯有那雙清冷的眸子穿透了迷霧,攝住了她的心魄。
這樣的人,生來就是做王者的……
宋依依的一連串沉默反應引起了一旁那位叫成黎的侍衛的懷疑。他雖然也未見過歐陽士,但耳聞過此人狂妄自傲,一丹難求,所以暨京城的人們才給他起了個“狂士人”的稱號。可面前這一位,膽小如鼠,反應遲鈍,實在讓人無法將他與這個稱號聯絡在一起。
一皺眉,成黎側身與李璟風耳語,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殿下,屬下覺得……”
聽了成黎的話,李璟風神色未改,但看著宋依依的一雙眼睛卻帶上了探究的意味。
“歐陽先生,成侍衛剛剛跟本宮說,他懷疑你不是真正的歐陽士……不如你來告訴本宮,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李璟風有一個忌諱,跟在他身邊的宮人都知道,那就是他不喜歡對方跟他講話時低著頭,非常非常的不喜歡。也許是兒時被父皇冷落的經歷,讓他見慣了那些宮人當面諂媚背後諷嘲的嘴臉。在他看來,比起舌頭,一個人的神情舉止更容易“講”真話。
所以,如果當他已經提醒過你要抬著頭看他,而你還“執迷不悟”不肯與他對視的話,那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可惜,宋依依即不知道他的愛好,膽子又小,故而咣噹一腳,就踩到了他的禁區上——李璟風那帶著查探的眼神,直白的問話,讓她不自覺的又將頭低下了幾分:
“太子殿下,小人絕不敢欺瞞太子殿下,小人——”
“你不必再說了。”
李璟風耐心已盡,隨意呷了一口茶,打斷了宋依依的話。聲音依舊不冷不熱,不緊不慢:
“成黎,你把他先帶下去關起來,查清楚他的來歷身份。如果是假冒的,就直接秘密處死,不用再來請示了。”
“是!”
處,處,處死!
宋依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要一上來就這麼“重口味”?
處死,她做什麼了,就要處死!
“太子殿下,我沒有假冒什麼歐陽先生!我——”
她急了,直接起身衝到李璟風面前,想要懇求對方,卻被成黎拔劍攔下,大有她再邁一步,就把她立斬於劍下的意思。
“……我是冤枉的。”
宋依依弱弱的退了一步,跪了下去,含著眼淚滿腹委屈的道:
“我沒有假冒,我是被強迫帶到這兒來的,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讓我閉眼就閉眼,睜眼就睜眼,結果我一睜眼,人就在這兒了……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一定不會冤枉好人的。”
李璟風見她之前半天說不了一句話,現在死到臨頭,話倒是多了起來,還知道給他戴高帽子,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