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轉了轉,伸手撥弄著宮辭肩上的錦緞似的黑髮,思索著還是儘快離開青林城才是上上之策,鼻尖卻聞到一股幽香,心裡一跳,有種壞事的糟糕感覺!
這芙蕖宮聖子,衣物薰香甚至洗澡的胰子香味定是獨一無二的,她昨晚把人放床上睡了一晚,也不知留下多少獨特的味道!
阮熹後知後覺的才想起自己留了一個致命的破綻。
她神色凝了凝,啟步往床邊走,步子邁得又快又大,扯了一角,低頭往被褥上一嗅,大抵能把生意做大,都是花了心思的,被子彷彿才被陽光曬過不久,有一股暴曬過後的陽光味道,混著皂角的清香,至於宮辭身上的芙蕖香,被這兩種味道一中和,變得捉摸不透,再也純粹不起來。
怪得不得那幾個芙蕖宮的女子沒有發現異常,即使是人都搜到了床上,阮熹心裡一輕,完全把擔憂拋到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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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青林城刻不容緩,為了方便上路,阮熹買來馬車,套在飛濂的身上,再請了個車伕,把宮辭往裡頭一扔,自己慢悠悠的躺著出城。
她這副大搖大擺的模樣,完全沒有被通緝的覺悟,□□已經毀了,芙蕖宮到處拿來搜人的畫冊有卵用!
至於身形,雖然阮熹較之一般女子,高了好些許,但江湖女子多習武,體格健壯的不在少數。青林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比她更高的不是沒有,按體型,找不出一千,也有八百,不信那些人能懷疑到她身上。
是以,她才無懼,做賊者心不虛,臉不紅,優哉遊哉地往城門走。
忽然,馬車一頓,突兀的停下來,幸得阮熹眼疾手快,撐住了馬壁,可宮辭就沒那麼幸運了,頭忽地磕在側壁,瞬間起了一個紅印,沒等她憐惜那花容月色的臉。
車伕就把門開啟一個縫隙,露出一隻眼睛,遲疑般朝裡道,“姑娘,前頭有人攔下馬車。”
他猶豫了一會,才繼續,“是賣身葬父的,瞧著怪可憐。”
我去!
這事都被她遇到,可真稀奇,阮熹把門開啟更大,透過那一線視覺,方寸之間,她看到了一個跪在地上,直著身,表情楚楚可憐的小姑娘。
那姑娘好會哭,淚滴在眼眶裡打了幾個圈,要落不落,她鼻尖通紅,紅潤的小嘴扁了扁,攔在阮熹的車馬前,哭訴自己只需要二兩銀子,就可以為奴為馬,忠心服侍主人。
□□一出,淚滴跟著打旋兒落下,模樣像是一朵狂風中搖曳的小花,別提有多可憐了。
不說阮熹,連旁的人都看軟了心,甚至有幾個人上前,言明願花多幾個銀兩,把人買回去,好成全了那姑娘的孝心。
可惜,那姑娘彷彿聾子一般,聽而不聞,甚至撥開眾人,往阮熹的馬蹄下跪行而來。
眼看那姑娘越逼越近,這架勢,阮熹眉心陡然聳起,嘴裡只來得及喊道,“小心!”
那姑娘便拍地而起,一躍向馬車伕,袖劍閃著寒光,倏地指向車伕頸側,欲要取其性命。
“哐當”一聲,阮熹把手邊能抓到的東西往那劍刃一扔,小巧的茶杯被短劍刺透,碎成幾塊,可也擋住了來人兇狠的架勢。
阮熹猛地把門一推,腳上使力,電光火石之間,把車伕踢倒在地,自己則抽出腰間軟劍,纏上賣身女子那不依不饒的劍尖。
此時,那姑娘臉上哪有什麼楚楚可憐的神色,盡是兇狠,一副要取阮熹性命的架勢。眾人一看就不妙,做鳥獸散,嘴裡咒罵著被欺騙了感情。
江湖人打鬥,無關人士退散,以免無端丟了小命,是以,以阮熹的馬車為中心,瞬間空出了一大片,甚至附近的小販見狀,都悄悄的把東西一兜,鑽進人群裡,往別個地方去了。
那姑娘武功本就不高,不然哪裡會要突襲以達到目的,在與阮熹的交手中漸露頹勢,眼見著要落敗,她猛地退開阮熹的軟劍的攻勢,足間輕點,後退三丈開外,眼睛閃了閃,揚聲道,“住手!熹光!我不欲與你繼續糾纏。”
阮熹冷笑,這可真是不要臉的,說打的是她,想喊停的也是她,自己遭受這無妄之災就罷了,造了事端的人還如此的理直氣壯!
呸!
阮熹劍尖指著那女子,眉宇凌凌,看她要怎麼把話說出個花兒來。
女子見阮熹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心裡一急,“熹光仙子!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只是……”
阮熹都快笑出聲兒來了,沒有惡意,一上來就拿劍傷人,要不是她武力值高,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性命都得交代在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