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今晚預定面試幾個科林的演員,所以肯定沒有時間參加這種社交性的晚餐會。她吐了口氣,點了點頭,但沒有接切薩雷的話,後者對她疑惑地挑起了眉毛,“what?”
“就只是……我已經在懷念惠靈頓了。”珍妮嘆了口氣,老實地說,“別笑話我——不要說我忽然間變得很軟弱,但確實,就只是——我不知道,切薩雷,在短時間內連續地裝出笑臉,強迫自己顯得和對話的另一方顯得很投緣,我也許已經習慣了,但我還是不能習慣從這群嗷嗷待哺,對成功如飢似渴——也的確每一個人都值得成功的人裡選出一個,然後把其餘人拒之門外。”
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心裡的感覺,“這就像是你在雪天只選了一個流浪兒進門,殘忍地讓其餘人餓死——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這讓我感到我很殘忍。”
“任何人在第一次裁掉自己的員工時都不會好受的,你需要的只是習慣這一點,你不是上帝,你們也不是家人,這一切是最簡單的工作關係,沒必要太多愁善感。”切薩雷嗤之以鼻地說,他掃了珍妮一眼,“別讓阿瑟的溫情牌動搖了你的判斷力,傑弗森,這只是一個你應該早學會看破的簡單陷阱。”
不知為什麼,被他這一說,珍妮的心情反而放鬆了一些,她笑著說,“哦,很抱歉又一次讓你失望了,切薩,不過這就是女人,我們有時候是很情緒化的。”
切薩雷送給她一記挑眉,他們都安靜了一會,而後切薩雷說,“這麼說,在安吉和薩爾維之間,你還是比較傾向於薩爾維嘍?”
他們已經見過了幾乎全部的導演候選人,但還沒談過最終選誰這個問題,而現在,切薩雷直接就排除了兩人以外的其他人選,珍妮也沒有否認的意思,“從資歷上來看,安吉似乎更加合適……你的看法呢。”
“兩人都很有才華。”切薩雷說,他沉吟了一會兒,“但我建議你選薩爾維——這部電影的主角是夢露,而女演員總是在男導演的鏡頭裡比較美,對於夢露來說,這一點更是至關重要。”
“你這是性別歧視嗎?”珍妮忍著笑問,但很快舉起手,恢復了正經,“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當然女演員在女導演的鏡頭裡也能很美,但那種美往往少了幾分性緊張感,而那種性。感對於夢露來說又是至關重要的。”
事實上,她一直在安吉和薩爾維之間無法選擇,也是因為她無法感覺到和安吉之間的火花,並不是說她和薩爾維就有那種性張力,或者安吉不是個好導演,她的想法沒有價值,只是她和薩爾維的思路更相似,而且她隱隱有所感覺,薩爾維應該能更擅長捕捉夢露肉。欲的一面,而這恰恰是安吉所缺乏的地方。
但反過來說,安吉是有能力把自己的思路變成現實的,這一點從她拍過的電影就可以證實,而選擇根本沒有一部故事片的薩爾維,無疑是相當冒險的,如果薩爾維最終失控,把影片的故事性搞得很糟,那麼即使畫面很美,也拯救不了這個專案了。
“我得再想想,”珍妮說,“還好我還有時間再想想,啊,我們到了嗎?再給我說一遍,我們是要做什麼來著?”
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忽然間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憊:她已經受夠了這樣高密度的社交活動,她想念惠靈頓,想念片場,珍妮從來沒有發現自己是這麼的熱愛表演——在這一刻,她完全明白了丹尼爾。戴…劉易斯的感覺,她正在參加一個全球性的電影盛會,但她想做的只是遠遠地逃開這一切,回到電影的世界裡去,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做什麼,這些事又有什麼意義,人們因為她的表演而喜歡她,但他們所做的事卻是盡力地讓她遠離表演。
#
“這是來自日本東寶株式會社的高井功先生,珍妮弗,《第五個莎莉》在日本的發行就是由東寶負責,東寶對《邁克爾。克萊頓》的海外版權也非常有興趣。”
“哈伊,傑弗森小姐,終於有機會在威尼斯見到你了,兩年前我就非常盼著能見您一面……”
“啊,傑弗森小姐,我一直是你的粉絲……”
“珍妮弗,沒想到我們能在威尼斯見面,你真的該來我們昨晚的酒會的——”
在歐洲三大電影節裡,威尼斯電影節一直是被公認為藝術性最高、商業性最低的電影節,也是因此,在上個世紀90年代,威尼斯電影節就明顯地露出頹勢,和柏林、戛納電影節漸漸都拉開了距離,也許是因此,這一任主席馬克。穆勒對於增強威尼斯電影節的商業性一直是不遺餘力,除了看好新興中國的廣大市場,對於中國大陸的第五代、第六代導演青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