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快下工的時候,韓大嫂找著林嵐,“弟妹,家去和我一起做飯。爹吩咐的呢。”
林嵐不接茬:“大嫂,我哪裡會做飯啊,早上就給孩子們弄了個水煮洋柿子,難吃死了。”
“那也比我做的好吃。我自己知道自己做的啥樣,快走吧,晌飯得快。”
她身為大嫂,要負責家庭和睦,調節矛盾,老婆婆交給她的任務,只能硬著頭皮上。
林嵐卻還是掙開,笑著說:“嫂子你可別多心,我早上活了點苞米麵還沒弄完呢,不弄的話就臭了,我得趕緊回去給烀熟。”
韓大嫂一把拉住她,語氣帶著請求,“弟妹,嫂子拜託你啊,不和娘置氣,哪裡有晚輩跟爹孃置氣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老婆婆是不那麼地道,可怎麼說也是咱婆婆,咱總也不能越過她去。這要是讓她鬧起來,對三弟的名聲也不好。”
這就是變相勸她翻過這篇。
林嵐道:“大嫂,有些事兒我真挺生氣的,反正我本來就是潑婦名聲不好,也不會為了名聲委屈自己討好別人。我直接說吧,我就想分家自己做主,不想那麼多人在一個鍋裡攪和。這麼好的機會,大嫂你不想啊?”
韓大嫂苦笑。
要說分家,她比任何人都想好吧。
但是長子長媳,除非老的說要跟著小的,把大的分出去,那就必須要長子長媳跟著養老的,她敢說?
韓大哥得當場翻臉,別看他表面老實巴交的,其實照著老三差遠了。
林嵐想著大嫂日常對她的照顧,也就沒硬著拒絕,大嫂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但是到了家以後,可就由不得他們。
林嵐和韓大嫂進了家門,男人們還沒回家,正好看到二嫂在那裡啃窩窩頭,啃得眼淚鼻涕都下來了,那個委屈啊。
林嵐笑道:“二嫂,你這麼喜歡瓜菜代窩窩頭啊。”
這幾天韓二嫂一個不吃,林嵐都看著呢,這會兒怎麼吃起來了?
想著她問自己農藥啥味兒,自己問問她窩窩頭啥味也不算落井下石。
韓二嫂恨恨地瞪她一眼,翻了個大白眼沒接腔,只把窩窩頭嚼得嘎吱響,就跟啃誰的肉一樣。
做飯林嵐是不會做的,這輩子她都不想給老太太做飯。
林嵐直接走進東間。
老太太貼著膏藥長吁短嘆,無非就是說自己命苦,兒子不孝順,媳婦是母夜叉之類的話。
林嵐看了老太太一眼,毫不客氣地戳穿她,“我說老太太你也甭演戲,咱們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吧。這會兒呢,不管你怎麼的,我是再也不會尋死禍害我自己個兒。你們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變著法兒的禍害你們。我就是想分家,哪怕吃糠咽菜,我自己做主吃得也舒坦,用不著在這裡吃不飽穿不暖還天天被人白眼罵來罵去。”
韓老太太氣得直哆嗦,“你、你……你……”
要反駁她,卻找不著機會。
林嵐小嘴叭叭起來自然不是一個只會翻來覆去說那麼兩句白眼狼不孝順之類話的農村老太太可比的,她不間斷地道:“既然都分家那就得分得清清爽爽,房子分,糧食分,傢什兒分,還有家裡的存款也要分。我們的口糧肯定要拿回去,不給的話那就秋糧多分一些。”
“你、你想不養老……”老太太使勁喊。
林嵐自然不會被她打斷節奏,接著前言繼續道:“還有孩子爹賺的津貼,這麼些年你手裡攢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不要跟我說什麼小姑小叔上學花錢的話,這個我不聽!我們有養爹孃的義務,沒有養著兩個廢物的義務。我自己孩子吃不飽穿不暖,沒學上,沒錢看病,憑什麼養著別人?你手裡的錢,應該至少給我三百。”
“做夢,做夢!滾滾滾!”韓老太太幾乎要瘋了。
韓二嫂捧著窩窩頭直接啞巴了,要說風涼話罵人都忘了,滿心裡都是:我的娘啊,潑婦去閻王爺跟前是換了張嘴吧!
韓大嫂在一邊呆若木雞,原本還想勸這會兒張著嘴都合不攏,腦子都不會轉了,不知道要說什麼。
老三家這嘴巴是怎麼長的,以前就會撒潑,車軲轆話翻來翻去,要麼就是我不活了嚇唬人。
今兒這是要上天啊!
聽聽她說的那些話,都是自己想了很久但是怎麼都說不出來的話。
人家咋那麼會說呢?
每一句都說到她心坎裡了。
就是啊,他們憑什麼養老的還得養著兩個廢物啊。
小叔小姑說好聽是上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