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錦既然受傷,靶子上缺了人,必然要找個人上來,楚辜目光隨隨落在剛才簡錦被綁著的靶子這方向,看到有個身材瘦弱的奴才被提了上來,叫人給狠狠綁住了。
他咬著唇,嚥下哭哭啼啼的求饒聲,一副認命的模樣。
這畫面倒是讓楚辜想起了什麼事,飲茶几口,目光雖然未曾垂下,但說的話顯然是給這人聽的。
他的聲音有些壓低,因為常日慣是壓抑冷肅,這會也不例外,連詢問也像是在審問一樣,“你吱個聲,讓本王知道是個死人還是活的。”
若換做以往,簡錦還有閒心思,就會打著趣兒說個吱,但眼下顯然是這幅心思,便輕聲道:“求王爺可憐一下奴才,讓奴才包紮一下傷口。”
頭頂上方是他慣有的語氣,“比賽還沒有比完,不急。”
他沒有傷著,自然不急。
簡錦將嘴巴輕輕抿了一下,像是要衝淡心頭的痛感,但顯然無濟於事,仍像在油鍋裡掙扎,刺得全身都泛起了冷汗。
或許實在是太疼了,她抬手輕輕按住傷口。
反而刺得肩頭一抽,愈發疼了。
簡錦趕緊撤了手,腦袋懶懶靠在楚辜坐著的椅腳上,嘴唇翕了翕,似乎在抽氣。
但是這幅場景落在別人眼裡,卻是換了一種意味。
此時蕭玥正坐在不遠處,他懶懶支著手肘斜眼亂看,但心思全都聚集在她那塊兒,按他這角度看過去,只看到簡錦一個背影,正倚著楚辜的座椅。
他的袖曳了下來,被簡錦輕輕枕住。
真是一副好姿態!
蕭玥見不慣簡錦這樣親暱的姿態,顯得愈發文弱怯怯了,不由大掌端了茶杯飲了幾口,但沒壓住心頭火氣,騰起身站了起來,闊步朝她走去。
楚辜眼前一黑,面前就站了道深紫色勁裝的人影。
他抬著眼看。
蕭玥唇角掀起,客氣道:“燕王。”
楚辜頷首。
之後沒有說什麼話。
蕭玥見他態度如此冷淡,不由將眉頭一皺,覺得自己被怠慢了。
但是對方是個王爺,雖然是個不受帝寵的王爺,但明面上,身份仍是要比他尊貴一截,而且蕭玥心底還是有些忌憚他的性子。
於是這會也沒有和他多計較這些,便想先開口打破這沉默,冷不防一旁的楚歌休息夠了,緩緩站起身來,又朝楚辜道:“四哥,我先去比了。你在這裡好好坐著,等著我回來。”
他語氣歡欣,隨即離開。
蕭玥見他走遠,復又看向楚辜,張了張嘴說:“王爺,蕭二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楚辜靜靜地等他說完,然後緩聲道:“這事不急,把比賽看完了說也不遲。”
還沒有說是什麼事就已被拒絕,蕭玥瞪了瞪眼。
他這會沒反應過來。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燕王這是要給他下馬威是吧?
蕭玥正覺得不可思議的時候,不遠處的賽事儼然落下帷幕,楚歌正朝這邊大步走來,逆著光,容貌俊朗神氣,十分耀眼。
他身後跟著的是一路小跑追隨的蕭茹,臉蛋兒紅撲撲的,透著剛運動完的朝氣和血色,比剛來時的狀態好了不少。
蕭玥立馬被引去心思,蕭茹一到跟前,便立馬問道:“誰贏了?”
蕭茹羞怯垂下眼道:“我只不過是個半吊子,哪裡比得上殿下精湛的箭術。”
這話顯然已昭告輸贏。
蕭玥瞧她一副小女嬌嬌怯怯的姿態,不由心下微嗤,撤了手轉而抱臂道:“倒是意料之外。”
說著時楚歌上前走了幾步,到了楚辜跟前。
楚辜正放下茶杯,淡淡道:“本王倦了,要回去了。”
果真是個狼養大的崽子,想來就來想走便走了,真是任性到了極點。蕭玥心內冷笑,面上當然不顯,唇角輕勾著:“正好我也乏了,不如與王爺一道回去。”
他自然存著一番心思,楚辜並不點破,卻從黃花梨木頭座椅上緩緩起身。
圍場黃沙漫天,灰撲撲的,剛才又經歷了一場賽事,煙塵愈發亂鬥,他素來有輕微的潔癖,眼下便撣了撣衣袖,動作輕緩,同時又不經意流露出幾分傲色。
“不必了,”他拒絕地十分乾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本王與你不是很順路。”
蕭玥笑意不減,看著他道:“路是條條都通著,說不定走著就發現王爺和我的帳子相差不遠,其實才隔了兩三頂營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