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京城前做過功夫,對宮裡頭幾位皇子的脾氣性情還有喜好都摸索了遍。當今皇上統共十三位皇子,這些兒子裡頭,最屬燕王的性子好摸。
往市井街頭打探,無非就是幾個詞。
冷酷、絕情、喜怒無色。
倒是眼下這麼一逼,輕易就將他的情緒逼出來了,薛定雪有些驚訝,同時又有些得意,笑了笑後朝他道:“不過燕王您放心,剛才咬你的只是普通的蛇種,毒性並不大,一夜過後就可以恢復如初。”
說完這話,他轉過半邊臉,問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簡錦,“好徒兒,考慮得怎麼樣了,想用哪種法子走出去?”
他問得正是時候,簡錦心中剛好有了計策,不回答他的,先是問道:“真沒有解藥?”
薛定雪道:“又不是中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毒,就是被蛇輕輕咬了一口,沒什麼解藥。”
簡錦皺起眉,面帶狐疑道:“那就奇怪了,只是被咬了一口,燕王的臉色為什麼這般差,跟死了人一樣?”
“這種蛇在西域就叫做毒頭蛇,凡是被它咬傷的人,很快面部發黑,印堂發紫,看上去氣數將盡命不久矣,實則不然,只是麻痺全身,暫且讓人走不了路。”
薛定雪說著時,心頭忽浮出一絲古怪,當下便頓了頓嘴,笑盈盈地瞧著她,“徒兒對他這麼關心做什麼?”
簡錦卻是沒搭話,她一面思忖著,一面手一伸,朝他眼底下攤開了手。
薛定雪便往她掌心裡瞧了一眼。
剔透玉身的短笛赫然置於中心,他就要伸手來拿,可是手心忽然一闔,立馬教他撲了個空。
簡錦兩手持著短笛,杏眸如水,透著冷靜的光色,“先把解藥拿來。”
薛定雪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好徒兒,為師不是說了……”卻見她忽然揚手,那短笛大半截都脫出了掌心,無端揪心,他急急轉了話鋒:“有有有,解藥有的是。”
簡錦將握著短笛的手放下了,另一隻手攤開伸到他眼底下,說道:“給我。”
薛定雪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袖中掏出一粒豆大的黑色藥丸:“身上也就這麼一粒,服下去了好歹能恢復些氣色。”
簡錦接過藥丸後,又聽他問道:“解藥給你了,笛子該還給為師了吧。”
簡錦只當沒有聽見,輕輕握起手心,抬腳往楚辜的方向走去了。
楚辜見她走過來,擰著雙利眉頭冷然怒視。
簡錦只當沒有瞧見,往他身邊蹲下,接著輕輕拉起他綿軟無力的上半身。
楚辜薄唇輕啟,直接蹦出一個字來:“滾!”
他的嘴巴抿得死死,眼中怒意滔天,直射出道道火色。
簡錦動作一僵,手指不由蜷起袖角,直揉得不成樣子了,才低低地開了口說:“王爺就算恨我,也不要怠慢了自己的身體,您吃下這顆藥丸後再來懲治我也不遲。”
楚辜冷著聲道:“滾。”
簡錦仿若未聞,低聲道:“得罪了,王爺。”
話罷抬起他的下頜,這貿然的舉動惹得他咬緊雙排牙齒,原本是沉如黑鐵的臉頰卻透出一層隱隱的羞紅。
嘴唇抿得死緊,撬不開。
簡錦更覺不安,忍著情緒快速撬開了他的嘴巴,將掌心藥丸倒進去,咕嚕一聲,男人喉結微動,發出水溜的聲響,她便知道藥已經吞進去了。
薛定雪在身後催促道:“徒兒,時候不早了。”
日影西沉,眼看天際黑雲將要席捲而來,晚風裡都捎著夜裡的涼意。
簡錦輕手將楚辜放下,又擔心他躺著不舒服,便往他腦袋低下墊了些雜草,雖然知道他心裡不大樂意,但是她不能不報這救命之恩,輕聲道:“王爺現在這裡呆一會,待會……”
待會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
簡錦動了動嘴唇,並沒有接下去說。
楚辜待她態度更加厭惡,只從鼻腔裡哼了聲,當即闔了闔眼眸。
簡錦也沒有好多說的,起身隨早已等候多時的薛定雪離開。
山巒起伏之間,幽林野樹相接之際,隱隱響動著狼的哀鳴。
簡錦心頭忽跳,腳步也隨之停下,一旁的薛定雪見狀也便停下,站在她身旁問道:“怎麼了,徒兒?”
簡錦看著他,斬釘截鐵道:“你是故意將他一人丟在那吧。”
薛定雪聞言,唇角忽然綻開一抹笑意,說不上是什麼意味,語氣含糊道:“何以見得?”
簡錦抿了抿嘴唇,說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