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讓流珠獨自守在盛酒樓,若是沒碰上林琮該有多好。
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
簡錦看著她,眼裡有愧疚。
流珠卻是聽了她的話神情一怔,淚隨笑落:“半個月後,怎麼這麼快,我,我還沒有準備好……”
她頹然道:“二哥,我認栽了,當初他就說過這輩子我逃不出他的手心,當時我不行,現在我才知道我有多麼可笑,我怎麼可能鬥得過他,他什麼都知道,連,連我懷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流珠斷斷續續地說,簡錦卻聽得心驚肉跳。
……林琮他什麼都知道。
流珠的懷孕,她和仙仙的障眼法,盛酒樓設下的局,他都知道,卻是一直潛伏在暗處只為等一個合適的契機。
這人真是可怕。
若說之前簡錦還對流珠充滿心疼愧疚,如今卻忽然感到一種絕望,為流珠,也為甄侯府,他們竟是全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像看個笑話。
但是林琮年紀輕輕,又只是一個京兆尹,怎麼會有如此老謀深算的城府?
簡錦越想越狐疑,此時腦海裡忽然劃過一句話。
剛才王公公說:“……如今朝野裡誰不知他甚得蕭大司馬器重……”
林琮是蕭颯的心腹。
蕭颯為他出謀劃策,替他搶奪流珠,也處心積慮不讓甄侯府安寧。
是這樣麼?
簡錦陷入一片迷茫,直覺說事情是這樣不堪,可理智又告訴她,如今手裡沒有證據,不能這樣隨意下了斷論。
耳邊驚雷乍響,一道白光在窗邊顯現,猶如玉石轟然碎裂。
流珠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只一道雷聲便嚇得她如一頭受驚的小鹿,猛地扎進簡錦的懷裡。
半晌後,流珠身子才不那麼抖,卻一直緊緊揪著簡錦的衣角,小聲說道:“二哥,如今我出不去,你能不能幫我告訴他……你告訴他一句話,我還等著他,”她聲音漸漸轉低,像是困著,卻掩不住濃濃的鼻音,“我到死都等著他。”
簡錦聽得心驚,低頭看她,卻只看到她滿目淚光,更多一股哀傷。
她沒法拒絕,輕輕點了下頭。
這夜以後,不僅是流珠出不去,就連簡錦也不允許去探望她。
這些天,簡錦一直想著流珠最後囑咐的話,心裡就有些心酸。
流珠話中的他是誰不需要多問,一直都是隔壁那個沈家公子,可是流珠心裡這樣牽掛他,他卻忍心與她分離,又在短短的時間內尋到一門好親事,心中當真有情嗎?
他掀開新娘子蓋頭的時候,會不會想起流珠的臉?
想再多也終究只是一種猜測,簡錦最終決定去找這個沈喬鴻說清楚。
但是簡錦無論也想不到,正在這段焦頭爛額的時間裡,從外面竟是傳來了一個訊息。
訊息是從雪均館傳來的,館前貼著最新的告示,雙喜擠著人進去往公告上的名單仔細一搜,越往後看臉色越差,原本以為不會見到自家二爺的名字,正打算放棄的時候,哪知道一錯眼竟是在最後看到了二爺的名字。
雙喜跌跌撞撞跑回府,大喜道:“二,二爺進雪均館了!“
滿府驚呼喜悅。
連近面沉如水的簡照笙都露出一抹喜色,卻又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問道:“那你可看清楚了二爺後頭寫著的是哪位老師?“
每個雪均館的學生都必須跟著一個老師,而老師的才華品行也都或多或少決定著學生未來的造化成就。
雙喜一愣卻是沒看清楚,急急忙忙再跑出去看了一趟,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是有些不自在,看到大廳裡簡錦也在,卻是簡照笙將她叫過來,一塊等著雙喜的訊息。
雙喜迎著兩人期盼的注視,卻喏喏道:“是燕王殿下。“
這對簡錦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燕王在雪均館待過三年,成績斐然,才華驚豔,館主憐惜他的才華,破格提拔他為雪均館的老師。
但是這麼多年以來,每個初到雪均館的學生都不願意做他的門生長而久之,館主便不再往他門下安插學生。
這回卻是破天荒地把簡錦撥給他,其中緣由不免讓人浮想聯翩。
其實說實話,就連館主自己也有些納悶。
燕王府書房靜悄悄的,兩人正坐在窗邊對弈。
傍晚餘暉的日影從窗外撒進來,照到黑白交錯的棋盤上,也照見一隻纖白美麗的手,指腹正捏著一顆白字,猶豫片刻倏地一落,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