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跳加劇,眼皮發顫,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觸及他眸底的冷意,仍是膽怯了一步。
簡錦不自覺後退了幾步,楚辜卻仍是端坐在座上。
昏暗燭火下,昳麗的容貌之下卻是一臉的冷酷木然,彷彿猜透她心中所思般,他一點都不著急。
簡錦終是被他這般冷酷的神情所逼,被自己的膽怯所驚,咬定牙關又忽的輕輕笑了起來。
接著,她抬起眼,濃密睫毛之下是一雙盈盈如水的杏眸,這會兒便定定地看著他,半是嘲諷半是困惑道:“我與王爺有什麼好談的?”
她先是驚懼、慌張、膽怯,而後又突然冷靜、鎮定,甚至如今來反問他,這一系列變化來得太快,楚辜卻是不見一點驚訝,仍是坐在椅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
他自有他的思慮。
室內昏暗的燭火光線恰到好處,綽綽約約、模模糊糊地勾勒著她的輪廓身材,又將這些投射到白晃晃的牆面上。
纖瘦,孱弱,以及柔軟。
她低垂的眉眼富有遠山般的溫淡線條。
她挺俏的瓊鼻曾經在微慍時皺了幾下,配上當時她臉上的神情,莫名的有種活潑柔麗的色彩。
她的唇瓣像是剛剛開在春枝上的櫻桃,柔嫩鮮澤。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世人都有,但是唯獨到了她臉上,卻有了一種柔軟的感覺。
她給了他一種柔軟的感覺。
這突然間,只是在這一瞬間,楚辜非常牴觸這種陌生的感覺。
“這裡不是靜安寺,”他定定道,又覺得不夠似的,特地補充了一句,“你沒有退路可走。”
簡錦不覺看向他。
楚辜目光如炬,猶如一柄鋒利的銀劍,從刀刃上翻起來的亮光就足以將人震懾住,“本王要跟你談的事,你最好別裝聾作啞。”
他說的對,她的確無路可走,簡錦抿緊雙唇,看著他眼裡的冷意,好像自己就是被困在砧板上的魚。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她好像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
簡錦壓住如鼓的心跳,緩緩抵住牙關,看著他又緩緩地笑了。
她這一笑有些突然,楚辜倒是怔了怔,有些不解。
簡錦問道:“那日,金鑾殿上,王爺為何要說那句話?”
什麼話?
楚辜靜靜地看著她。
簡錦便重複他當日的話:“當日王爺問我盛福樓的糖醋排骨好不好吃,當時皇上在場,諸多宮人也在場,王爺為何要突然說出這麼一句不搭調的話?”
楚辜聞言卻輕輕蹙起眉,反問道:“盛福樓的糖醋排骨難道不好吃嗎?”
簡錦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便道:“我從來沒有吃過盛福樓的這道菜,王爺問我也是白問。”
楚辜似喃喃道:“是麼?”而後臉上又漸漸透出一層冷峻,已然恢復冷靜漠然。
他看了她許久,忽的輕掀唇角問了句,“那你可有吃過盛福樓的其他菜?”
簡錦才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去過的地方並不多,她下意識搖頭,心裡突然打了個驚雷,後背瞬間就起了冷汗。
這話就是一個陷阱!
如果她回答沒有,他就有充足的理由逼問她當日為何把地點定在盛福樓。
雖然自己可以有很多解釋,但是按照他的性格,肯定能全部反駁回去。
而最後得到的結論也只能是她有意圖。
她有意圖,有陰謀。
而他若再進一步逼問,而她匆忙之下百口莫辯,只能無措地任由他一步步猜下去。
這樣下來,她設下的局就會被他看破,到時候真相大白,他發現他受的那五十個板子白捱了,或許怒極私辦,就地將她解決了,或許一怒之下捉她到金鑾殿上。
到時“三堂會審”,她才是真正的無路可退。
可是反過來,如果她回答是,他自然會鉅細無靡地問她吃了哪些菜,而到時候她答不上來,照樣能讓他發現端倪借題發揮。
不行!絕對不行!
簡錦緊蹙眉心,冷冷地看著他。
瞧她神色思索,楚辜語調變得漫不經心起來:“你想好了嗎?”
他不問她有沒有吃過,而是問有沒有想好。
簡錦心下一凜。
他這話分明是暗示。
他暗示她,讓她好好想清楚要怎麼回答這個陷阱遍佈的問題。
因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