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錦也明白他這話是對外面的人說,驚得抬眼,無意透過他掀起的那一角簾子。
一顆顆腦袋抻長,吐出血腥舌頭,好似老鼠能吞大象,這些細蛇厲害起來也能吞人。
簡錦一時嚇得不輕,渾身顫抖不已,眼淚都快冒出來了:“好多蛇,我害怕,我要回家,媽我好想你啊……”
楚辜立馬放簾子,卻被她抓住衣角,幼白的手指正怯怯地搓著,他便放緩聲音,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竟帶著些哄人的語調安撫道:“你別擔心,還有本王護著你。”
簡錦也是被嚇壞了,像只小兔子藏到他懷裡,不禁哇哇大哭。
她是真的怕蛇。
“好了好了,我也不嚇著你們了。”驀地有道含著嬉笑的男聲響了起來。
簡錦一聽,哽在嗓子裡的哭泣驟然一頓,隨即臉上怯意轉而憤怒,一把抓開簾子。
密密麻麻的細蛇映入眼底,她又嚇得哇聲一叫,眼角都懸著晶瑩的淚珠。
楚辜忙將她拉到身邊,見她落淚可憐,竟是一時心軟到不忍責備。
秋風獵獵,吹得簾子直往裡卷,隱約間外景洩露,一道高大健碩的人影瀟灑地站在群蛇之中,笑盈盈的,手裡握著一根橫笛。
所有的問題都應該出自這般橫笛,早在剛才馬受驚時,楚錦就聽見林中蕭聲,又再聯想起野山之事,就已猜到這始作俑者的身份。
楚辜說道:“薛定雪,你有什麼目的直言便是,何必使這些旁門左道。”
薛定雪笑盈盈地走上前幾步,群蛇受他蠱惑,也一同游上前,又紛紛勾著尾巴纏繞在他身側。
配上身後幽林烈風的背景,好是怪異嚇人。
這世間竟有這等邪術!
簡錦從楚辜懷裡悄悄抬起眼看,卻是見到薛定雪直勾勾地看著她,話卻是朝楚辜說:“我的要求很簡單,就要她一個人,不過現在看來,好像燕王不大會放她走。”
楚辜驟然沉聲:“你不能帶她走。”
捕捉到他眼裡幽然的殺意,薛定雪緩聲微笑:“燕王該清楚,她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為什麼來京城,為什麼屈居您府上,您不讓她走,是要我當著你的面把這些都說給她聽嗎?”
又看一眼他懷裡的簡錦,隔著一重翻卷的簾子,面目模糊,雙肩隱約顫抖,似是哭得厲害,竟沒把心思放在他們話上。
薛定雪忽然覺得好笑:“蛇是好東西,你不用這樣怕,他們又不會傷了你。”
他話中含著深意,楚辜面沉如水,幽幽開口:“她從小就在京城長大,不識深山老林裡的東西,害怕也是正常的。”
簡錦聽他們你來我往,話挾殺意,不禁起了警覺,從他懷裡抬起頭,淚珠仍懸在臉頰上:“你把剛才的話說明白,我是什麼樣的身份,你是什麼身份,怎麼可以讓這麼多蛇聚在一起?”
既然是她問的,薛定雪有足夠的耐心,含笑道:“我是你的好師傅,你是我的好徒兒,我們既是師徒,看到你被奸人挾持出京,當日不放心過來瞧瞧你,至於我這聚蛇的能力麼,都是江湖伎倆,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不說也罷。”
楚辜倏地沉聲:“你別信他。”
往下還要再說什麼,卻被薛定雪笑著打斷:“燕王做的事難道就比我高明瞭不成?好徒兒,我現在就告訴你,現在正摟著你腰的燕王殿下是個什麼貨色。”
又對簡錦說道:“他比所有人都知道你身上有古怪,還記得在靜安寺要扒你的衣服,不得逞,後來便在文鹿閣的暗室特地你,不是因為好色,而是先從我嘴裡套到一些話,又不肯輕信,就來探探你虛實。”
被他一提醒,簡錦腦海裡倏地一晃,輕輕問道:“是我背後的胎記!”
見他頷首,又咂摸出不對勁的意味,蹙眉問道,“不過是塊普通的胎記,你們為何一直惦記著?”
薛定雪笑道:“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胎記——”
楚辜不給他往下說的機會,沉聲打斷:“薛定雪,你說得夠多了。”
薛定雪也不鬧,負手在後,笑著問道:“燕王殿下您這樣著急,倒是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您究竟想掩飾什麼?”
又笑著道:“不過就算你想掩飾什麼,現在也來不及了,我不僅要把她從你身邊帶走,之後也要告訴她真相,甚至包括你對她那些齷蹉的小心思。”
楚辜也不知被他這話中的哪句給刺激到了,臉色驟沉,漆黑的眼眸瞬間變得銳利尖刺,啟唇譏道:“簡直胡言亂語。”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