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眯眯地回了個禮,一開口嗓音也像鈴鐺一樣清脆:“道友多禮了,此廟無主,我也只是路過借宿,焉有打擾之說?”
話是衝著宸白羽說的,她的目光卻有意無意地往董曉悅臉上飄,一旦被她捕捉到,便用好奇掩飾審視。
看起來越無害的越危險,董小姐看過那麼多武俠片,當然深諳這些套路。
宸白羽自報家門,雖然一聽就是胡謅的,至少不失禮,那少女卻沒有半點投桃報李的意思,態度雖親切,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虛情假意,董曉悅揣測,不是年少有為就是出身名門大派,或者兩者都佔了。
宸白羽沒他師叔想得那麼多,難得見到漂亮姑娘,羞得臉都不敢抬起來:“多謝小娘子。。。。。。”
“道兄喚我阿桃便是,”少女收回目光,朝宸白羽眨眨眼:“顧聞真人與家師是摯友,說起來你我還算沾親帶故,可不是緣分匪淺?”
這一沾親帶故,宸白羽生生被這少女壓了一輩,得叫人姑姑。能跟顧聞真人攀上摯友的自然咖位相當,想必也是道法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師侄兩人一聽心裡便有數了。那少女不肯自報家門,卻又忍不住透露出自己師承不凡,到底是年輕氣盛。
阿桃又道:“對了,不單是你我,裡頭還有一位長樂派鳳岡道長,與我在平川渡邂逅,一路同行至此,為人豪爽有趣,還帶了數升好酒,道兄請隨我入內。”
董曉悅穿來之後補習過名門大派之間複雜的歷史淵源,對於數得上的大門派都有所瞭解,這個長樂派卻是聞所未聞,如果那位道長不是隱瞞身份,便是個不折不扣的草根了。
兩人把毛驢拴在山門口的半截石柱上,往驢屁股上貼了張驅趕野獸的符咒,解下包袱行李拿在手上,跟著少女往裡面走。
經過門口時,少女指了指那嗷嗷叫喚的殭屍,撇撇嘴道:“是鳳岡道長的。”語氣裡流露出一絲不屑。
也難怪,那具殭屍一看就不是什麼上品,幾乎沒有靈智,周身散發著一股腐臭,半邊臉已經爛得只剩骨頭了。
董曉悅經過時掃了它一眼,那殭屍“嗷嗚”一聲縮到牆根,不敢再吭聲。
少女看了眼宛如玉雕般的董曉悅,一臉豔羨地對宸白羽讚歎:“道兄這條實在是絕品,不知得自何處?”
許多道人對屍體來源諱莫如深,因為很多屍體得來並不光彩,萍水相逢打探這種事十分失禮,就跟地鐵上一言不合查戶口差不多。
少女也知道不妥,見宸白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便了然地一笑:“若是不便告知就罷了。”說罷又回頭瞟了一眼董曉悅。
宸白羽雖然嫩,卻並不傻,順水推舟地混了過去,跨過門檻,卻是吃了一驚——火堆旁分明坐著兩個道人,其中一人約莫三十來歲,濃眉大眼,鼻若懸膽,嘴方而闊;另一位卻是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出神地望著火焰。
那中年人見他們進來立即起身行禮,老者卻是紋絲不動,仍舊直直地盯著火堆,宸白羽恍然大悟,這根本不是什麼老者,卻是具高階屍體!
董曉悅也是暗自納罕,她猜測那少女來頭不一般,不想如此不一般,那老道殭屍鶴髮童顏,生前修為想必了得,她小小年紀連這樣的屍體都能駕馭,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宸白羽早聽說厲害的殭屍栩栩如生,乍一看和真人別無二致,不過親眼見到還是非常震撼——他師叔看起來差不多,但畢竟是假的,作不得數。
少女看出宸白羽眼中的驚詫,臉上現出得色,落落大方地把鳳岡道長引見給宸白羽。
鳳岡道長一疊聲地招呼他坐下,從葫蘆裡倒了滿滿一碗酒出來雙手奉上:“吳賢弟須得嚐嚐俄這酒,自家釀的,咱那窮地方,旁的沒有,就只泉水與別個地方不一樣。”
宸白羽心虛地覷了眼師叔,不過師叔現在是個撲克臉的殭屍,不能給他什麼指示,鳳岡道長和少女真一個勁地勸酒,他只好入鄉隨俗地喝了一口,那酒果然十分甘甜清冽,宸白羽忍不住讚歎:“真是好酒!”
鳳岡道長眉開眼笑,開始大肆誇獎年輕有為的宸白羽和他的殭屍。這位道長是喬州人士,一口官話鄉音濃重,為人熱情又不拘小節,拍起馬屁來彷彿發自肺腑,格外真誠,連董曉悅都一個不察被他拍得有些飄飄然,宸白羽一碗酒下肚,已經完全找不著北了。
董曉悅原本還疑惑這兩個人怎麼會走到一塊兒去,一看鳳道長對那少女伏低做小、鞍前馬後的殷勤勁兒,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不一會兒三人都有些醉醺醺的,董曉悅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