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曉悅回了房裡,她坐在鏡臺前,捧著銅鏡左照右照,百思不得其解:這張臉也算對得起觀眾,怎麼就這麼不招人待見呢?
想來想去,肯定是這林二郎眼瞎,有眼不識金鑲玉。正常人這麼遭人嫌棄心情都不會太好,董曉悅也不例外,她生了好半天的悶氣,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只顧著阻止林二郎抹脖子,竟然忘了詢問玉佩的事。
依林駙馬目前的狀態來看,這婚事一時半會兒是成不了了,豪奪不可行,巧取還需從長計議,說不定成婚不是過關條件,那就皆大歡喜,不過林二郎身上那塊玉佩很可能有大用處,他既然有臉登門退婚,那麼她以牙還牙地索要信物,也不是那麼不近情理了。
已經是掌燈時分,這時候送信去林府不太合適,董曉悅叫侍女執筆寫了一封拜帖用木匣子封好,只等第二天親自去林府找林二郎討玉佩。
第二天,董曉悅特地起了個大早,收拾停當,叫侍女捧著拜帖,套了馬車,帶著侍衛,浩浩蕩蕩地往林府去了。
到了門上,遞上名刺和拜帖一問,才知道林二郎一大清早就跟著他父親去了郊外莊子,這一去得住上三五天。
董曉悅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
按理說三五天也不算長,一晃眼就過了,可董曉悅不知怎麼的,回到家中之後便開始坐立不安,右眼皮跳個不停,心裡惴惴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寢食難安地在家裡待了大半天,終是忍不住吩咐下人備車馬,別說三五天,她就是一時半刻也等不及,只想立即找到林二郎,把那塊勞什子玉佩拿回來。
第64章 往事
林家南郊莊園的後山上有座不起眼的墳墓; 墓前種著棵亭亭如蓋的大槐樹,沒有立碑,墳上覆著茂盛的青草; 乍一看只是個小土丘。
林家父子默默在墓前站了一會兒; 山風將兩人的衣裳吹得獵獵作響,懸崖下傳來松濤和瀑布濺湧的聲響。
林甫眼眶微紅; 像被風沙迷了眼似的覷了覷眼睛; 哽咽道:“阿霜; 我和二郎來看你了。”
說完他看了看兒子; 似乎在用眼神暗示他說點什麼; 林珩與他對視了一眼,並未領會他的意思,仍舊沉默不語,只是慢慢跪下,從提盒中取出鮮果清酒等祭品——自他有記憶以來,她阿孃一直茹素,不沾丁點葷腥。
林甫揹著手看著兒子有條不紊的動作,無意插手或是幫忙; 他們年年來此祭奠林珩的生母; 這些瑣事一向是林二郎準備的。
他忍不住又暗自打量兒子冷峻的側臉; 從飽滿端正的額頭; 到筆直的鼻樑,再到剛勁的下頜骨,一絲不苟地研究。
如果林珩此時轉過頭來; 就會發現他父親的眼神冷冷的沒有絲毫溫度,不像是打量兒子,倒像是要從蛛絲馬跡中鑑別出一幅古畫的真偽。
林珩仔細地擺好祭品,往銀酒觴裡斟上酒,帶著丁香和椒柏氣味的酒香頓時隨風散開。
他放下酒壺,拿出線香和火摺子。因為風大,他轉過身用身子擋住風,點了幾次,好不容易把香點燃,誰知剛把香插。進蓮紋青瓷香爐中,香又滅了。
“算了,”林甫皺了皺眉道,“心意到了便是。”
林二郎沒再堅持,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把香插進香爐,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剛直起身,莫名刮來一陣大風,把香爐連同祭品一起掀翻,香灰撒了一地,滿杯的酒全潑在土裡。
林珩臉色煞白地扶起香爐和酒杯,用帕子擦去沾上的香灰、塵土和酒液,重又斟滿酒,可香怎麼都點不著。
“算了,”林甫揮揮手,又催促道,“車架還在前邊候著,再向你阿孃叩個首就回罷。”
他們一早定下祭拜完林珩的母親便去林中狩獵,僕從們已經在門外整裝待發,只等他們這邊結束。
林珩淡淡地道了一聲是,伏下身,以額觸地,停留了許久,然後站起身,轉了個方向,面朝林甫又跪下。
“這是做什麼?”林甫大惑不解。
“父親,請受不孝子一拜。”林珩說著深深拜下去。
“胡鬧!”林甫皺著眉頭嗔怪,語氣透著慈愛,眼神卻像陣雨來臨前的天空一樣晦暗,醞釀著一場風暴。
他一邊說一邊來拉他,林珩巋然不動,穩穩地拜了三拜,然後站起身,拂了拂膝蓋上的塵土,昂然地面朝父親站著。
父子以對峙的姿態相對站著,林甫這才意識到兒子比他高了足足大半個頭,不由有些恍然——他印象中的林二郎仍舊是多年前那個沉默寡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