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找不到線索,也不見有人來,荀延便往河邊走去。
還沒走到河灘上,他遠遠望見河對岸有個熟悉的身影,雖然水霧中只能分辨出大致的輪廓,可荀延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剛過門的媳婦兒。
董曉悅也看到了河對岸的荀延,趕忙使勁朝他揮手,一邊大聲喊道:“荀延!我在這裡!在這裡——”
那霧氣似乎有靈性,適時地散去,兩人能看清楚彼此了,只是不知為何,聲音卻傳不過來,荀延只看見長公主的嘴一翕一合,卻聽不見她在說什麼。
好在這條河目測不是太寬,河上又架著橋,荀延指了指耳朵搖搖頭表示聽不見,又指了指拱橋。
董曉悅意識到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也朝木橋走去,荀延卻朝她搖搖頭,指了指她剛才站的位置。
董曉悅明白過來,他讓她留在原地,自己過橋來找她。
這是怕橋上遇到什麼么蛾子。
她知道這玉佩是靈物,多半不會有什麼危險,可荀延不知道,她心裡湧起暖意,衝他點點頭,回到原處,席地坐了下來。
荀延放下心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木橋跟前,一隻腳踩到橋板上試了試,見穩當又結實,便舉步朝對岸走去。
他走幾步便望一望對岸的董曉悅,見她好端端地坐在河邊,心下稍安,只要找到了她,一時半會兒出不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荀延暗暗地打量了下四周的山光水色,心道把那草廬修繕一下,就是住個一年半載也並無不可。
他本就是隨遇而安的性子,這麼一想,不由加快腳步,一鼓作氣地走到了河對岸。
下了橋,他興沖沖地往河灘邊一看,片刻之前還坐在那兒的長公主不知所蹤了。
他茫然地張望了一會兒,轉過身,不經意往來處看了眼,只見長公主仍舊在對岸坐著。
董曉悅也徹底懵了,她親眼看著荀延打橋上走過來,誰知道下橋的一瞬間消失不見了,一抬頭,發現他又回到了河對面。
荀延不信這個邪,又試了一次,仍舊回到了原點。
董曉悅也試著過了一次橋,也是一樣的結果。
接著他們同時從橋的兩端出發,一起過橋,按道理該在橋中間相遇,誰知道這橋根本不講道理,兩人走到橋中間,明明相距只有一步之遙,下一秒卻錯身而過,根本碰不到。
兩人白費了半天力氣,都有些累了,隔河對坐著,都是一臉沮喪。
紅日已經偏西了,晚霞把河面染成一匹耀目的錦緞。
荀延坐在河灘上的一塊大石頭上,若有所思地盯著河水看,河水極清,靠近岸邊處清澈見底,水下的砂石魚蝦和水草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站起身,把衣裳下襬撩起來扎進腰帶裡,二話不說就朝水裡走去。
董曉悅急地忙衝他擺手,方才她在橋上觀察過,這條河雖然不寬,可河中央水色碧綠,像條碧玉帶,顯然不淺,如果荀延游到半途體力不支或是碰上什麼別的意外,她這旱鴨子完全束手無策。
荀延衝她粲然一笑,接著便低著頭只顧涉水。
董曉悅急得跳腳,然而無計可施,只能幹看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河中央走,河水不一會兒就沒過了他的腰,接著是胸,再是脖子……荀延開始游泳。
董曉悅不錯眼地死死盯著他,彷彿自己兇狠的目光能為他注入力量。
荀延卻是遊刃有餘,他水性好,五六歲時就敢揹著家人支開僕人跳進荀府後花園荷花池裡划水玩,這條河根本不在話下,他更擔心遊過去仍然回到原地。
河水被太陽曬了一天,暖暖的很舒服,荀延正遊得愜意,眼看著距離岸邊只有一步之遙了。
就在這時,天色突然晦暗下來,剎那間狂風大作,把河灘上的鵝卵石吹得四處翻滾,原本平靜無波的河水洶湧起來,變作了驚濤駭浪。
荀延被浪頭不斷往回推,他努力舒展著手臂,卻於事無補,他如同風浪裡的一葉扁舟,只能隨波逐流。
他看著對面衝他打手勢讓他往回遊的長公主,心裡滿是不甘,就差那麼一點……他咬咬牙,掙扎著往前遊了兩下,左腿突然傳來一股鑽心的痛楚——腿抽筋了。
風浪越來越大,荀延的左腳沒法動彈,胳膊上像墜著幾百斤的鐵塊,已經支撐不住了……他感到自己在慢慢往下沉,河水慢慢從他的耳朵、鼻子和嘴裡往裡灌,他的眼前模糊起來……
“荀延!”長公主的聲音突然傳到他耳邊,她的嗓子都喊啞了,荀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