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七爺頗為意外,“他在那邊如魚得水; 一時半會兒不回京都,你不用擔心,他只是行事魯莽,考慮事情不周到。人卻是不壞。”
言語之間,頗為迴護。
既是如此; 想必羅家有難之時; 七爺應該會保羅雁回性命。
嚴清怡左思右想; 片刻之間; 腦中已轉了好幾個念頭
七爺靜靜打量著她; 見她眸光由迷茫轉為清明,而後聽到她淡淡的聲音,“多謝七爺,我不曾有為難之事,這幾天倒是常常夢到我娘,心裡悲傷。”
七爺淺笑,“既如此,你好生養病,告辭。”
張嬤嬤卻又耽擱兩日,直到嚴清怡完全康復才離開。
嚴清怡痊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關門閉戶,然後燒了一大鍋水,在廚房裡點起兩隻炭盆,仔仔細細地洗了個熱水澡,去掉了滿身的汗臭。
頭髮未乾,她不敢出門,便踩著椅子將北窗上竹籃取下來。
儘管廚房裡冷,可裡面的排骨跟肉已經放了六七天,散發出淡淡的腥臭之味。
嚴清怡不捨得扔,燒開水洗了好幾遍,見臭味已淡,便將排骨燉熟,肉則炸成了肉醬。
接下來,嚴清怡要麼排骨燉白菜,要麼排骨燉蘿蔔,直吃了三四天才吃完。
沒幾天就是小年,祭過灶之後,嚴清怡將家中各處打掃乾淨,該拆洗的被褥都洗乾淨。她院子裡攢了許多木柴,不怕沒柴燒,就是用水麻煩。
水井離家要走一刻鐘,而且嚴清怡挑不動整桶水,每次只挑兩個半桶,要盛滿一缸水,差不多得半個時辰。
好在,她一個人住,並不需要天天擔水。
等到臘月二十九,年味更加濃了,家家戶戶都傳來燉肉燉雞的香味,間或還傳來零星的鞭炮聲。
嚴清怡裁一副白色對子紙,也沒請人,自己動手寫了副對聯貼在大門上,又剪幾隻窗花掛在門楣和窗框上。
雖然冷清,可到底有了些過年的氛圍。
除夕那天又落了雪,嚴清怡早早掩緊門,在家中包餃子,忽然就聽外面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她不敢大意,將短匕藏在袖中,輕手輕腳地出去,站在院子裡側耳聽了聽。
門口有唧唧喳喳的說話聲,顯然不是一個人。
接著又響起敲門聲,還有男子的呼喝,“嚴三娘,嚴三娘,開門!”
嚴清怡聽出來了,快步過去拉開門閂,門口風塵僕僕的兩人,不正是李實跟秦四娘?
秦四娘穿得倒嚴實,身上攏了件大毛衣裳,李實卻單薄,只穿了件棉襖,站在門口不停地跺腳,“哎喲娘來,京都這天太冷了,能把耳朵都給凍掉了。”
嚴清怡滿心詫異,卻顧不得多說,將兩人讓到屋裡之後,先沏了壺熱茶,又把剛包出來的半蓋簾餃子煮出來,讓兩人吃上,這才問道:“馬上過年了,你們倆怎麼想起進京了?”
李實捧著茶盅,舒服得直打嗝,“我娘相中個姑娘,非要給我定親。我不願意,早就想出門避開,正好春蘭寫信回去,說你一個人在這邊,我們倆一合計,乾脆來找你。”
想到春蘭,嚴清怡暗歎口氣,又問:“你們就偷偷摸摸地走了?”
李實避重就輕地說:“要是提前說,我娘肯定不放人,沒準兒還得把我關起來……我們先僱車到寧津,在那裡寫了封信送回去,又跟了商隊來的。唉,做生意也不容易啊,大過年也沒法回家,我聽那些客商說是從四川過來,本來應該是年前到,路上大雪封路,耽擱了將近一個月,現在才到京都。”
嚴清怡恍然,難怪李實身上衣衫單薄,這是沒收拾行裝,而原本的大毛衣裳給了秦四娘了。
說起來,李實也算有擔當了……就是私自出逃這事不怎麼地道。
嚴清怡笑著搖搖頭,“你們先歇著,我再和點餡兒,沒想到你們會來,多包點明天早上吃。”
秦四娘忙攔住她,“有我呢,不用你動手,三個人的餃子,我半個時辰就能包好,你只告訴我東西放在哪兒就行了。”
嚴清怡另點一盞油燈,往廚房指了柴米油鹽的位置。
這邊嚴清怡又和了面,那邊秦四娘已經拌好了肉餡。等面餳過兩刻鐘,就可以包了。
包餃子的時候,嚴清怡問道:“你們打算長住還是過兩個月就回去?”
李實道:“不能灰溜溜地回去,我們打算在京都開間館子,混個人樣兒出來,讓我娘看看,不倚仗我爹,我照樣行。”
秦四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