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要對方劃下道來,說個清楚明白,才肯亮出底牌——不然豈不顯得自家太軟弱可欺了嗎?
他這裡正暗自判斷,跟在旁邊的卓塵忽然看了他一眼,列懸明白,點點頭,卓塵就對旁邊陪著的論道堂堂主王而明說:“王堂主,怎麼不見傳道堂的道友們?我與傳道堂何修傑何道友一見如故,曾經並肩作戰擊敗過邪修,聽說他是傳道堂大師兄,還以為這次來了,能與他敘敘舊呢!”
王而明是個面目慈和的男子,一雙細長眼睛在略顯肥胖的臉上被擠得幾乎只剩一條縫,很難看清他眼神是怎麼樣的,“修傑啊,他不在山中,跟江師弟一起去五色谷了,也不知這個蕭演到底搞什麼鬼?把江師弟愛徒青青捉了去,聽說貴派掌門座下大弟子也陷入五色谷了,是真的嗎?”
他明知卓塵是雲瀚師弟,還特意強調“掌門座下大弟子”,顯然有意以此激怒卓塵,讓他順著自己的意轉移話題,卓塵卻並不是個沒出過山門、沒見識過人心險惡的。他與雲瀚和華令宇都不同,雲瀚是一直潛心修煉不曾出山,華令宇是天性天真、又被寵壞了,卓塵卻天生呆不住,喜歡到處走、與不同出身背景的人結交,所以他雖然修為上升比同門緩慢,卻著實鍛煉出了一雙識別人心的火眼金睛。
“是啊,大師兄出山辦事,不巧撞上蕭演要大開殺戒,雖自知不敵,卻不能見死不救,便現身將這魔頭引走,這才落入魔掌。這事八卦報第六期就有寫,王堂主沒看過嗎?”
王而明聽到八卦報三個字,臉上終於一僵,哼道:“原來這事是真的,我還當肖彤全都是胡說呢!不過這也更能看出肖彤其人的心機,他真話假話攙著說,人們便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了……”
“王堂主的意思,莫不是說肖彤發了七期八卦報,都只是為了鋪墊,好最後發這第八期汙衊貴派?那此人與貴派一定有血海深仇!”
王而明被這個小輩噎的,半天沒說出來話,他身後跟著的大弟子陶修嶸趕緊幫師尊找回面子,笑道:“此等小人不可以常理推斷,誰知道他是不是誰推出來擾亂仙笈界的?卓塵真人當心腳下,這裡臺階高,不過轉上去,就能看到鎮魔塔了。”
他這個話題轉的蠻好,大家走這一趟,不就是為了看那寶塔嗎?於是大家都沒了說話試探的心思,一起加快腳步,上了臺階,再一轉,果然一座六角七層石塔就映入眼簾。
石塔並不很高,但頗有氣勢,周身以青石砌成,每一層都有飛簷,簷上覆了綠瓦,塔身上乾乾淨淨,除了石紋,並無其他彩繪,這樣一座塔,坐落於山巔松柏之中,古樸莊重,任誰也想不到它可能是一樣極其厲害的神級法器。
周不期帶著紫浮宗眾人走到塔前廣場上站定,臉上帶點無奈神色,道:“這就是本門鎮魔塔。其實並無特異之處……”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紫浮宗那位九鼎樓樓主諸啟自顧向石塔走去,不由驚愕,喚道:“諸啟真人留步!”
諸啟才不理會,他一上來,親眼看到寶塔那一刻,心裡就有了奇妙感應,有個聲音告訴他:是了,就是這座塔!這座塔裡有諸葛氏煉器大師的血肉魂魄,諸啟身為諸葛氏後人,無法不感受到那種血脈之間的感應。
玉山派諸人不知他本是諸葛後人,只當紫浮宗是不放心,還想近距離探查,王而明跟周不期對了個眼色,就跟上去勸說:“真人留步!鎮魔塔因關係本派護山陣法,從不開放,便是我等也不能入內。”
“你放心,我不進去。”諸啟眼睛緊盯著寶塔,看都不看王而明一眼,“我只想走近了看一眼,確定一下。”
王而明不好再勸,回頭看了周不期一眼,周不期見紫浮宗其他人都停住了沒動,只好點頭,卻仍不放心,又叫自己弟子也跟了上去。
諸啟一直走到寶塔前面四五丈遠才停下來,他仰頭看著塔頂,面上面無表情,心裡的感應卻越來越強烈,但他身後左右都有人跟著,諸啟不好動作,便假意轉身,道:“就是座普通石塔啊……”
王而明等人鬆了口氣,一起笑道:“正是。”剛要跟著諸啟走,不妨他突然轉回身,手指向著寶塔彈了幾彈,王而明只見幾滴鮮血噴射而出,雖不明諸啟用意,卻仍是縱身而出,想擋住血液。
諸啟剛剛在袖中暗暗割破手指,趁人不備彈出血液後,立刻灑出一張網,將王而明攔住,同時反手一掌,將襲擊他的衍道堂弟子擊退。
周不期見諸啟突然動手,立刻大怒:“諸啟真人,你什麼意思?我們玉山派客客氣氣招待你們,對你們無禮的質疑以禮相待,莫不是你就以為我玉山派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