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明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出來一兩分,這些受過新式教育的青年們在這樣一個複雜且壓抑的氛圍下薰陶成長,一個個可以說是很有些胸懷廣志,遠大抱負的。
國家處在一個備受列強欺凌的壓迫大環境下,社會環境動盪不安,這些有志新青年能沒著什麼想法?
何婧明笑了笑,至少她腦袋裡的記憶告訴他,顧淮安可是一個非常有想法的人呢。
“好哇,多好的孩子啊,有理想有抱負,能為國家貢獻自己的一分力量。”何婧明絕對是真心話,她想在這個世道活得好,哪裡能抱怨這些可愛的正直青年呢。
講句公道話,他顧淮安對不起何婧明,但起碼是個積極向上,肯為國家作貢獻的人啊。所以,姑且就原諒他吧。
何婧明點點頭,替原身做了個決定。
顧淮安拗不過家庭的安排,娶了同被家庭決定人生的何婧明為妻子,這一點做的非常不厚道,顧淮安不能忤逆父母,他卻選擇傷害了他的新婚妻子。後結婚只過了三天,顧淮安就收拾了他所有的東西,一走了之,遠渡重洋出國留學去了。
這種做法未免太對不起原身何婧明。
何婧明揉了揉腦袋,細細捋來,總算掌握了這殼子的一手資料了。
“直太窩囊了!”
何婧明忍不住點了點自己的腦門,好像在不齒原身的“溫婉女人”這個形象,“好吧,現在你就是我了,可別再指望我能跟你似的賢惠了……”
何婧明低低嗤笑一聲。
優雅地打了個呵欠,何婧明從位子上起身,走出房門,一點點打量她現在居住的地方。
這宅子以前是顧家的,顧淮安出國留學的第二年,他爹就生病去世了,之後他匆匆趕回,在家呆了半個月,奔了喪,陪著安慰他母親幾天,而後為了他的滿腔情懷,毅然再次出國。
對於他的妻子,何婧明姑且猜猜,顧淮安面對這個妻子的時候,應該是既愧疚又無奈吧,唯獨沒有愛沒有感情。
原身稀不稀罕她不知道,但現在的何婧應當是一種“我管你去死”的情緒。
這宅子面積不大不小,當然如果住一個人的話必然是非常寬敞,且綽綽有餘的。
格局是一個二進房,呈呂字形,東邊帶個有小池塘的花園子,何婧明住的後院,顧淮安的母親還沒去世的時候也住後院,後院的正房,何婧明住的西邊的廂房。方便伺候老太太。
說實話,顧淮安他媽實在不算不上什麼好婆婆,何婧明盡心盡力侍奉顧母四年,刻薄的老太太沒少磨搓這溫馴的兒媳婦。
得虧這是去得及時!何婧明冷冷一笑,真讓她趕上,可真要打破她做人的底線了。
何婧明把這房子大體看了一遍,才施施然回到正屋裡去。
她可沒忘,這裡還有一堆“下人”等著她處理呢。
何婧明坐在“太爺椅”上,交疊著雙腿,面上神情捉摸不定。
何婧明有一個陪嫁丫鬟,叫做景秋。
景秋一早得了何婧明的吩咐,把顧家所有的下人都叫來了正院。男女分左右兩邊站好,個個都低著頭一臉老實巴交的模樣。
卻心裡有多少鬼心思誰又能知道。
何婧明略抬抬眼皮,一眼掃去,人還真不算少。男的八人,女的十二人。真是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呢。
景秋聽得吩咐,把一個紅色的帶鎖木盒子捧了出來,開啟,何婧明看了一眼,笑了。
二十張“身契”。還真是漲見識了。
她拿起這一小疊印著手印的紙,慢慢地、一張一張地看了起來。
大廳內寂靜無聲,彷彿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連呼吸聲都輕了。
何婧明眼神玩味,猜想這些人應該或許是在害怕。
怎麼能不害怕呢?這可都是他們的賣身契啊,現在正被主家拿捏在手裡,就等同於他們的命是隨主人處理的。
顧家的老太太對兒媳婦談不上好,但有一點總算還行的,至少這個家是讓兒媳婦掌著的。卻原來的何婧明不是什麼強勢厲害的女主人,明裡暗裡不知被這些懷著各色心思的下人糊弄了多少去。
現在,顧家兩個老的都去了,顧淮安呢,他壓根就沒有管過家裡的事,這次趕回來也是因為母親去世,且看他在家這些日子也不曾問過一句半句,就證明他是毫不在乎這些東西的,一丁點也沒放在心上。
所以這一切現在都落在了何婧明手裡。
何婧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面,半晌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