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而言,自己仍然像個無關緊要的人,甚至還比不上路雯那個書童。顧玲玉心中恨極了,恨趙琪佑對自己冷酷無情,厭惡他對顧瑩玉的念念不忘,但是,她卻又因為一種莫名的因素而瘋狂地迷戀著他。
趙琪佑能給她財富,地位以及女人渴望的任何一切,唯獨對她這個人沒有一點感情,不,甚至連說感情都是奢侈,他們就如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趙琪佑冷靜剋制得可怕,除了顧瑩玉那個賤女人,任何人都進不了他的心。顧玲玉心裡卻總能回憶起那個漆黑的夜晚,她躲在櫃子下面,聽著趙琪佑和顧瑩玉在床上翻雲覆雨水乳交融,即使她什麼都看不到,她卻能想象得到趙琪佑對著床上的人是多麼的多情溫柔,小心翼翼的疼愛,那種像藏在骨子裡的寵溺包容喜愛,在酒精的麻痺下在那一刻盡數釋放了出來。
她感到不可思議,原來,那樣嚴肅不苟言笑的人,在床上可以那般溫柔體貼,情話綿綿。
二十年來顧玲玉怎麼都忘不了那個那個場面,越是想的多她越是嫉妒的發狂,因為那不是她的,她每天面對的,是一個冷冰冰的工作機器,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顧玲玉不屑地笑了笑,她理了理脖子上掛著的玉佩,讓它更顯眼,才昂著頭顱施施然去了客廳。
過了幾分鐘,趙琪佑大步走過來,沒有多餘的表情,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問:“說吧,什麼事。”
顧玲玉又像是掛了一副面具般,她不知道那副恰到好處的虛假笑容多麼容易讓人生厭,緩緩說道:“你那天不是也見了哪位李公子嗎,帶著一位漂亮的女伴的那個。”
她一說趙琪佑已經有了點形象,卻沒給太多反應,聲音冷然,“他們怎麼了?”
趙琪佑能給顧玲玉想要的一切,卻從不會縱容她插手自己的生意,這是底線,這個顧玲玉一直知道,不過這次她也不怕提,道:“說起來那位姑娘,他是顧家的人。”
“你說什麼?”趙琪佑臉色更冷了,在他這裡,顧家兩個字同樣是禁忌。
顧玲玉拿帕子掩了掩嘴,雲淡風輕地說,“那位姓何的小姐是顧家的媳婦,她的丈夫是瑩玉的侄子,她算是侄媳吧,但是這人品行有些不好,丈夫不在家,她就毫不顧忌地勾搭上了別的男人……多少沾著點親,我的意思是,那位李少爺跟你談合作的事就算了吧,換一個人為好。”
瑩玉……
他的瑩玉……
聽見這個名字,趙琪佑心狠狠顫了一下,一下一下頓頓的痛,就像刀尖割在最柔軟的肉上,一片片凌遲,疼的窒息,卻一時半會兒得不到解脫,只能生受著。
他早就瞥見了顧玲玉脖子上掛著的那枚熟悉的玉佩,面無表情垂下眼眸,心中卻忍不住嘲弄。轉而就想起一段他和瑩玉相處的往事來。
那枚白色的紋龍玉佩,最開始其實是瑩玉送給他的,不是拿來佩戴,而是掛在身腰上的,瑩玉喜歡他穿長衫,說那玉佩掛在身上,壓壓衣服,很有古人的風韻,非常風流倜儻,那時她還調侃“你說不會有啥子把這當成墜飾戴在脖子上吧?那也太好玩兒了,哈哈哈。”
如今就有這麼一個蠢貨,把這東西掛在脖子上,趙琪佑出神片刻,想著,若瑩玉此刻還活著的話,一定會笑的肆無忌憚吧?
可笑。
原本是瑩玉送給他最珍視的禮物之一,但現在只要看一眼就覺得噁心的厲害。
“我的事自有考量,你就別擔心了,我出去一趟,”趙琪佑拿起衣帽杆上的西裝,出門了。
“砰!”地一聲脆響,一套茶具又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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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尾就一路煙雨濛濛沒個停歇,江都外面到處溼噠噠一片,愁的人不想出門了,而屋子裡的潮氣也非常嚴重,聞什麼都覺著有一股黴味兒。
顧玲玉做慣了惡事,也許是何婧明顧家媳婦這個身份讓她厭惡不已,她都沒耐心多等,直接請了一夥地痞流氓,要給她一個教訓,並輕飄飄附加了句:不用顧忌,隨意玩弄。
這種事,是何婧明怎麼都沒料到的,也許,對於一個曾經生活在不同時代的人,再怎麼樣心中總有一條準則,一個底線,她猜不到世界真的有那麼些喪心病狂,不遵守社會規則的人。
即使,何婧明自問並沒有與對方結下你生我死般的的深仇大恨。
當何婧明撐著傘,從修道院回來,剛下黃包車,就被一夥人給堵了。
六個人,何婧明看了看,沒有退路。
雨下的太大了,嘩啦嘩啦,落在地上打成一攤攤的水花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