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西斜,不那麼曬了,才放他們走。夫子又聽夫人說了無數山上的趣事,鬧得連嘴裡的螃蟹都沒什麼味兒,恨恨道:“這麼好地方你捎信來的時候只說叫拿書,也沒說叫我過去瞧瞧。”
夫人樂道:“那山上是挺好,最好的是山裡頭。可那地方一般人進不去,我是靈素給背進去的。你去了做什麼?在外頭乾等著?”
夫子想了會兒怒道:“下回伯豐過來,我得叫他同他媳婦學學功夫去!不像話,一大男人還沒自家媳婦有本事了!”
邊上隨侍的兩個媽媽就笑出來了,夫子看了她們一眼,淡淡道:“怎麼地,還想說我不如你們夫人的地方也不少是吧?”
那倆也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笑,夫人便道:“都是跟著我們幾十年了,你還想擺威風怎的,也得擺的起來啊!”說著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招呼邊上人道,“走,走,瞧瞧我的那些花兒去。嶺兒給我配的粉子放哪兒了?咱們拿去用用,準定管事!”說著興沖沖帶著人又往後頭去了。
這裡魯夫子撇撇嘴:“得,女大不中留啊,甭管是你閨女還是你女人,都一樣!吃螃蟹,哼,吃螃蟹就得清靜才好呢。”又回頭吩咐老管家,“再給我拿壺酒來!”
又說靈素帶著娃兒們這日就每回山上去,進了城,嶺兒就道:“好熱,好熱!”
湖兒道:“爹爹真可憐。”
嶺兒想了想看著靈素道:“娘,咱們也不住山上涼快地方去了,咱們就住家裡吧。”
靈素道:“山上也是咱們家呀。”
嶺兒卻道:“爹爹又不在……”
靈素想想也是,便道:“那咱們就住這裡,一會兒可別喊熱。”嘴上這麼說著,實在有她在,又能有多熱。
進了院子,想必方伯豐這陣子挺忙,小菜園裡的菜也沒顧得上吃,不少豇豆都老掉了,靈素預備摘了一會兒在飯鍋上蒸熟了給娃兒們當零嘴吃。靈素把他倆往家裡一放,又用果漿子兌了水來給他們喝,自己就先去園子裡忙活起來。
等她裡外收拾完,就看倆小傢伙搬了張竹蓆往竹屋裡抬,湖兒道:“娘,我們晚上睡這裡,這地方肯定涼快。不過您得給我們多點點驅蟲的香才成。”
嶺兒就在那兒嘿嘿笑:“我不怕!”她隨靈素,不招蚊蟲叮,湖兒就不行了,再聰明也管不上這個,一到夏天就受罪。
這日方伯豐從衙門回來,原打算到家先收拾收拾,一會兒就去後街上隨便吃完麵就對付了。
結果到家裡一瞧,媳婦兒女都在,小院子裡灑過水點著驅蟲香,大桌子放在當院,看上頭的菜色,晚上大概是吃麵。
推門進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嶺兒就跟顆小炮彈似的咚一下朝她老爹砸過去,方伯豐趕緊蹲下/身接住,這娃兒倆胳膊一伸圈著她爹道:“爹爹,我們可想你啦!”
靈素看得目瞪口呆。——在山上這麼些日子也沒見她說想念她爹啊,整天除了跟著“阿婆”沾花捻草,就是打算燻兔子、烤羊腿的,得空還惦記一回鹽煎肉。哪兒是她現在說的這個樣子?!
方伯豐感動得不行,抱著閨女拍拍她背道:“爹爹也想你們。”
坐下先說了一通兩邊的話,方伯豐才進裡頭洗了把臉,把外頭的官服去了,換了紗袍出來。這裡靈素端上在冰裡鎮過的凍米酒,幾樣菜碼,一大碗茄子肉丁醬,一碗芝麻腐乳醬,還有半乾蝦、燎魚籽、水晶蹄凍、醉雞幾樣下酒菜,並幾個涼拌。娃兒們已經一人一根蒸熟的老豇豆嗑上了。
靈素又問方伯豐:“先吃麵,先吃酒?”
方伯豐看看倆娃兒杯子裡的果漿水道:“還有這個沒有?我先來一碗,渴得慌,又熱。”
靈素便進裡頭給他倒了一杯出來,放桌子上沒一會兒,杯子壁上就細密密一層水汗。方伯豐笑道:“你這多早晚回來的?哪兒弄來的冰?”
靈素道:“后街上就有賣冰的,一趟來回的事兒。”——至於裡頭多少是群仙嶺寒冰洞裡的冰晶,這個就不告訴你了。
方伯豐猛喝了幾口,嶺兒在邊上道:“爹爹,涼的東西不能一次喝太多,肚幾會不舒服的。”
方伯豐聽了呵呵笑起來,停了杯道:“好,爹爹聽你的。”又對靈素道,“這娃兒可算能說清楚話了。”
靈素笑道:“多虧了跟著師孃這麼些時候,我們也不會特意去掰她,都是師孃給她一個個捋回來的。不過有時候還會冒出幾句來,天生舌頭抵著牙,說不明白。”
方伯豐道:“也不錯了。多少娃兒七八歲嘴上還不利索呢。不能都跟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