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靈素道:“你不用去學裡麼?”
方伯豐道:“今日學裡歇課的日子,我先陪你走走,要不然你都不知道什麼東西在哪裡。”
靈素道:“既歇課了,你不同我一處看去?還要忙別的什麼嗎?”
方伯豐道:“學裡不時會有些活計讓學生做,或者是抄書,或者畫畫,有時候代寫些書信。我常做些這個活。雖則學裡的費用只一早就付了的,自己常日裡要用的紙筆,還是份花銷。上回給你的那錢,也是幹這些活得的。”
靈素聽了恍然點頭。她不是此間人,卻不知方伯豐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來的這番話卻是難得,若是換了個人,怕不知該如何羞窘呢。讀書的人,個個自命不凡,想著自己都是明日的官老爺,這樣窮途末路抄書掙花用的事,更該諱莫如深才對。只方伯豐年少時便眼見親歷了種種是非好壞之不可思議,反看開了。這是他的好處,也是靈素的運氣。
當日靈素同她哥到了自深山裡往外走來,就到了這處鎮上,薛鼎不耐人多,常撿僻靜處行走,靈素倒是看什麼都新鮮,卻也多半是盯著人家的衣裳打扮看個熱鬧。這會兒心裡存了事來的,同當日走馬觀花卻是大大不同了。心裡忽然覺著“我果然是越來越像‘人’了!”好不得意。
街上行人,男男女女皆有,方伯豐帶著靈素走在其間,不是時指給她看:“這裡就是最熱鬧的兩條街了,南北向的那條叫直街,東西向的那條便叫橫街。每五日的小集都在橫街東頭,若是到了大集,橫街上都擺滿了攤,極是熱鬧的。”
靈素又問:“那直街上呢?”
方伯豐道帶著她往前走,嘴裡答道:“直街上是亭裡的驛站、客棧、還有官學、官坊,這些地方常日裡都有進出的,是以沿街也有些飲食鋪子茶湯店。像賣文墨鋪子、米糧店這些就都是在橫街上了。這些店便是不逢集也是開門做生意的。”
靈素問道:“咱們這個鎮上沒有埠頭麼?”
方伯豐笑道:“運河沒往這裡走,哪裡憑空能有埠頭的?你要想看船,下回再歇課的時候,我同你去隔壁鎮上看看。那裡原本不過是個小村子,後來通了船,有了埠頭,就漸次繁華起來了。”
靈素眨著眼睛:“比縣裡還繁華麼?”
方伯豐笑著搖頭:“那沒有的。縣裡住的人口可比這鎮上的多多了,自然店鋪酒肆也多,鎮上是比不過的。”
靈素忽然道:“那等你去縣裡讀書了,咱們就搬去縣裡住!”
方伯豐一愣,莞爾道:“你倒是信得過我。”
官學就在北直街上,方伯豐道:“我就在這裡頭,你若逛煩了就來尋我。”
靈素點頭,又問道:“可是等到晚邊再回去?”
方伯豐點點頭:“最近是給縣裡書樓抄書的活,連夜在這裡抄錄的都有,不過咱們最好還是天黑前回去。夜路可不好走。”他只當靈素見集市熱鬧,想多逛會子,便這麼說來。
靈素心裡暗自算了一回,仰臉笑道:“好,待會兒日頭正中時候,我尋你吃飯。”
方伯豐失笑搖頭,無奈道:“好,到時候我便在此處等你,你可別逛入迷了。”又道,“身上可帶著錢?”
靈素咧嘴一笑:“帶著呢,放心吧。”
方伯豐這才衝她點點頭,往學裡去了。靈素看他進了大門,才回身往街上去。
如今沾了滿身煙火氣,再逛起這大街來,趣味也大不一樣了。
這南直街上是客棧和驛站,還有牛馬市,大概是因為南直街再出去就接上官道了的緣故。北直街上官坊官學之類,都沒甚好逛處,靈素便直接往橫街上去了。
這橫街上的店鋪,西頭的棺材鋪香燭鋪紙紮鋪,看得靈素一陣無語,人都死了還這麼麻煩,真是累得慌。
東橫街上就熱鬧多了,米鋪藥鋪綢布店,酒樓酒館小食肆,更別提如今沿著街兩邊還都擺滿了攤子。有的有個臺子,上頭還扯塊布當個頂,看著像那麼回事兒。有的就直接往地上鋪著塊麻袋破布,便開始吆喝了。
再看賣的東西,菜蔬果物,乾貨魚鮮,無不具備。還有賣小籃子小筐的,賣雞蛋鴨蛋的,中間夾雜著幾個賣敲糖塊和扯糖的小攤子,跟前都站著些大小娃子,若有不能如意的,必定扯了嗓子開始哭,父母拉著往前走也不行,都撅著屁股往後墜。周圍人多,怕丟了面子的,少不得只好掏摸兩個錢出來給他買上一塊。
靈素看得津津有味,依著她的性子,自然恨不得什麼都買來嚐嚐。可這會兒她可不是為了解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