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話,又回頭看他,只見他死命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呢。
她也丟開了,又想起那堆豬肉來,便漫口道:“這許多肉這麼收著也不是個事兒,明兒多買些鹽來醃著做鹹肉,你看可好?都做了鹹肉又太多了,再另外做些醬肉?實在不行就賣掉些……”
如此直到晚間都躺下了,方伯豐腦子還嗡嗡的。聽一旁的人早已沉沉睡著,自己心裡哀嘆,也不曉得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這男女之事,他一個認字的,學堂裡又什麼人都有,紙上風月也見過兩回的。
如今一個大活人日日相處,名目又是自己媳婦,卻偏是沒開竅的樣子。雖次次都是自己面紅耳熱遭了調戲一般,反追看看,實在是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多,人才真是赤子之心,全無作做。只也不知這赤子何時能長大懂了人事,唉!
第二日靈素看方伯豐精神有些差,想了半日,最後認定是那野豬肉不好,吃多了沒消化,非給他熬了一碗山楂糖水喝,惹得方伯豐一口早飯轉個身就化沒了,溜溜餓了大半日。
因這日要上工,靈素就往百雜行去,早上天有些涼了,換了身夾薄綿的襖裙,七娘看見了,上上下下打量一會兒,笑道:“可算換身衣裳。老那麼兩身,旁人看著還當你多少時候不換的呢。”
靈素一聽這話又想起澡堂子的事兒,打聽了,七娘撇嘴道:“你省省這心吧!自己挨家裡燒幾鍋,想怎麼洗不成?湊那熱鬧!那錢湯,便宜的都是臭男人聚堆的腌臢地方兒!你可別混打聽,讓人聽見了還當你不是正經人呢。”
靈素沒聽懂那話裡的話,只顧著追問:“那就沒女人家能洗的地方?”
七娘道:“有倒是有,都是富貴人家的姑娘聚頭取樂的地方。可不是光為了泡澡去的,裡頭是吃喝耍子一應俱全,還能看小戲聽笑話兒呢!”
見靈素一臉感興趣大增的模樣,便潑她冷水道:“你省省吧。一來你一個人去有什麼趣兒?且旁人還不一定接待你呢。再一個,那一趟使費,恐怕夠一年柴米的,你捨得?”
靈素一咂舌:“這麼貴?!”
七娘哼一聲:“可不是貴?光各樣打賞,就得三五兩呢,更不說別的。”
靈素嘆一聲:“唉,怎麼都一個洗澡的地方,男女就差別這麼大了。”
七娘又道:“聽說人兩京同南華那邊,女人家也有錢湯的。入秋就開,裡頭一人一間的小屋子,濛濛的熱氣,丁點不冷的。也花不了幾個錢,一碗麵錢。可惜咱們這裡沒人開。”
靈素便道:“要不七娘你開一個?”
七娘眼睛一亮,真當件事兒似的同靈素分說起來。反正手上佔著活計,嘴上閒著也是閒著,就這麼白嘮嘮。
就說到靈素要同鄰居做買賣難為定價的事兒,七娘一笑:“要我說也簡單,你就按著官行的價格給她。”
靈素皺眉:“就按這個?會不會太高了……她想問、問山裡親戚直接拿貨,自然是想便宜些的……”
七娘又笑:“便宜?誰不想便宜!只是這事兒都是這樣,非要幾頭的人都賺著便宜了,事兒才好一直做下去,要不然,但凡有一個是讓著的憋著的將就著的,這事兒也長遠不了。你想想,你不管從哪裡怎麼來的,這山貨到了縣裡了,官行正收呢。你憑什麼平白便宜了賣給他們,叫他們多賺?又不是過不下去了要人接濟。
“這做買賣的事兒,都得講理。行裡還收的多呢,她那裡一個小店能要多少!照著一般的規矩,這樣的反要多加幾個錢才成,費事啊。所以說同官行一個價兒,都明擺著的,大家都清楚,不是最簡單不過了!她若不愛要,就往別處收去唄,看看是不是我這個理兒。”
見靈素點頭,她又道:“我說你,真想要賺錢,賺這些錢賺到什麼時候去?這平常老百姓過日子,一年就那麼幾個錢,多聽一場戲還得計較計較呢,就算都讓你掙了,能掙多少來?要我說啊,這要掙錢,還得掙有錢人的錢!
“我給你打個比方。你從山裡弄兩筐山裡紅來,三文錢一斤,你攏共能得三百文頂天了,這才沒算你來回車錢呢。這兩大筐,你不得拉個車來?若是自己力氣不夠使,還得使個牲口,又得加錢!能剩幾個賺頭?
“可若你是逮著一兩斤重的老鱉來呢?拿去大酒樓後頭一問,怕不得一兩銀子?!什麼大鰻大蟹、香蕈灰蘑,若能撿著這樣東西,就是老天爺賞你發財!你不是山裡頭有親戚?你只囑咐他,讓他注意著點村上誰新得了什麼東西。這些在村裡頭能值什麼錢?他們只認肥雞大鴨子!可你隔三差五收了來往縣裡一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