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緊要到非要您去辦。”
——這句話,在一刻之後就稟到了麟德貴君跟前。
來稟話的宦官說話時連眼皮都沒敢抬一下,說完之後,久久都沒聽到回應。
麟德貴君身邊的掌事宦官一顆心也沉著,見狀打了個手勢,示意那宦官先退下,自己擔憂地打量著站在後窗前靜觀雪景的麟德貴君的背影。
過了很長時間,他才聽到一聲嘆息:“江全。”
掌事宦官忙上前半步:“下奴在。”
“看來陛下……是真的不打算讓我回京了。”麟德貴君的語氣裡沒有情緒,但末音有點掩飾不住的輕微戰慄。江全聽得心裡酸楚,略作思忖,小心勸道:“貴君,您這兩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下奴求您先將這些事放一放。就算……就算不能回京,您也還是要好生活著才是,溫家說到底是您自己家,不會虧待了您的。”
他勸得苦口婆心,但麟德貴君卻笑了一聲:“自太|祖皇帝算起,被髮落出宮的男眷,有幾個?”
江全一怔,想了想,如實答說:“好像是六個。”
麟德貴君又問:“未自盡者,有幾個?”
“這……”江全認真又想了想,回道,“好像只有順平年間的呂御子。”
麟德貴君點了下頭。
空氣中似乎忽而有一股情緒瀰漫開來,透著一股冷靜從容的絕望:“順平五年,呂御子被髮落回家。順平七年,與京城相隔千里的呂家突然觸怒天威,抄家問罪。三族之中無一活口,九族之內女子全數充軍,男兒盡入教坊。一千三百多口人,無一善終。”
江全面色大變:“貴君您……”
“我總不能拖累一家老小全隨我去死。”麟德貴君靜靜道。
然後,他轉過身,腳步穩而堅定地一步步走出臥房,朝書房行去:“待得陛下起駕回京,我會即刻自盡。到時你告訴母親,陛下在位一天,溫家便不得與宗親朝臣結親結友,不得入仕為官。免得陛下想起我來,禍及家裡。”他說著,籲出一口鬱氣,聲音聽起來疲憊得很:“備紙筆,我寫表請罪。”
。
半個月後,古今兩個時代同時迎來春節。
範小圓在現代不得不守歲到跨年再睡,於是醒來時已經是大熙朝的中午。好在守歲後她睡個懶覺也正常,便正好可以做到在大熙朝也好好守歲。
這天下午她罕見地忙碌了一場,因為她這個天子在這裡,江浙一帶的官員於情於理便都要來磕頭賀年。她不見不合適,見了還都難免要說上幾句客套話,一眨眼的工夫就忙到了傍晚。
然後就要開始為宮宴梳妝了。
這種步驟總是讓範小圓格外暴躁,因為實在是繁瑣得太誇張了!她在現代認認真真地給自己畫個全妝,最多也就用一個小時。但在這兒,除了化妝還要梳髮髻、髮髻上還要戴各種沉了吧唧的首飾,在四個手腳麻利的宮女一起上手的情況下,依舊要兩個小時才能搞完。
於是提前到了行館的攝政王來她這兒歇腳的時候,她正對著鏡子看著沉甸甸的髮髻,連頭都沒法回:“姨母我這樣就不招待您了啊,您自己坐……”
攝政王嗤笑著坐下,她又從鏡子裡瞅瞅,一臉八卦:“將軍沒跟您一起來啊?”
“……”範臻滯了滯,隱覺她看出了什麼,又覺得如是看出了,那她這個態度真不對頭。略作忖度,便佯作冷靜地問,“陛下近來怎麼總體將軍?”
“哎,好基……好閨蜜一輩子嘛!”範小圓笑得一臉無害,“再說,大過年的,咱們不能讓將軍孤零零地自己過啊——我讓您在宴席上給將軍添席位,您添了沒有?”
“……”範臻神色複雜地喝了口茶,倒還是點了頭,“添了添了,都按陛下的話辦的。”
——那說明不止添了,還添在了她自己的席位旁邊!
範小圓很滿意!
又過了半個時辰,宴會終於開席。
因為不在京中,絕大多數宮中男眷都不在、行館的氣派程度也不能跟紫清園比的緣故,這宴席現場相較之前似乎有點冷清。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宇文客在,範小圓覺得有他在的春節格外開心。
宇文客心情也不錯,邊看歌舞邊吃菜,然後時不時地、悄悄地,看她一眼。
可是她近來也常愛偷看他,於是幾番之後,二人的視線好巧不巧地撞了一回,就又迅速都心虛地別開了頭。
在她想再度偷看他時,一個溜著牆邊疾行到攝政王跟前的宦官卻牽住了她的視線。
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