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離弦的箭一樣,飛向天際。
現在是上午,他們不應在此久留。郝雲天上前小聲提醒:“走吧。我們還要趟回宗門,報告掌教真人。”
清沅真人收回目光,嘆道:“轉眼,小晚就長大了。”徒弟長大了,就要放出去歷煉。老是圈在身邊,那是害徒弟。道理,誰都明白。但是,真到了放手的這一刻,心裡卻根本放心不下來。
郝雲天見狀,忍不住問道:“當年,我第一次下山歷煉的時候,你也是這般不捨嗎?”他怎麼記得,那時,師尊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山去呢?
清沅真人白了他一眼:“你那時已經築基。築基之前,你最遠就是去過外門後山。要你出去歷練,跟要殺了你似的,左也不肯,右也不肯……”
“我,那是捨不得……”見清沅真人臉色慾變,郝雲天連忙改口,“捨不得離開我們觀雲嶺。”
“走了。”清沅真人祭起穿雲梭,率先離去。
還是小師妹在的時候好。郝雲天摸了摸鼻子,祭起玉簫,緊跟其後。
待兩人化作天邊的兩個黑點,有道銀光,自天門關城中發出,“噗”的一頭扎進巨陣。
沐晚此行專為凝結劍種。她不想多生事端。是以,一路不停,直赴京城。
傍晚時分,她已經趕到京郊。
選了一個僻靜的山頭,她在山頂的密林裡降下飛劍。
“姐姐,香香和你一起進城,好不好?”香香抱著黑貓,從空間裡閃身出來。
黑夜嗅了嗅:“好重的戾氣!”說著,他使勁的吸了一口。只見一道指頭粗的灰色煙氣“滋溜”鑽進了貓嘴裡。
他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的眯縫著眼睛:“唔,比冰熊好吃多了。”
沐晚愕然:“你不是說只吃肉嗎?剛剛吸食的是什麼?”
“戾氣啊。”黑夜舔舔嘴唇,“有戾氣吸食,哪個還會去吃肉?”
沐晚鬆了一口氣——戾氣不是個好東西,只要他能消化,吃了也就吃了。她一直擔心那灰色煙氣是人的元氣之類的。
“香香,我準備化成道士進城。你呢?”
香香卻改口了:“城中不會無緣無故有這麼重的戾氣。情況未明。香香還是和黑夜先不要現身的好。”
“也好。”
於是。香香與黑夜又回到了空間裡。而沐晚則換上一件藍布道袍,揹著一隻半舊不新的土布包袱,服下一粒易容丹。化成二十出頭的青年道士,催動“逍遙八步”向城門走去。
三息之後,她從一處小林子裡走了出來,混入進城的人群裡。進了城。
六歲離京,十四歲回來。闊別八年。京城卻還是老樣子。
沐晚以為自己早已記不得京城的模樣。然而,周邊的一切,彷彿是刻進了她的骨頭裡,依然是那麼熟悉。
京城實行宵禁。若戌時以後,還在路上行走,叫做“犯夜”。被巡夜的軍士抓到了,是要打板子的。沐晚如今當然不怕幾個巡夜的小兵。但是。宗門規矩是:勿擾凡人。
所以,沐晚決定先找間客棧落腳。
京城裡客棧如雲,她隨意在街邊找了一家叫做“仙客來”的客棧,走了進去。
“喲,道長,打尖,還是住店?”店小二熱忱的迎上來。
沐晚扔給他一塊碎銀:“要一間乾爽、清淨的房子。”
那塊碎銀足有三兩多重。店小二接過銀子,咬了一口,立刻麻利的應道:“好咧。道長,請隨小的來。”
店小二將她帶至二樓的最東端,推開一間空房,熱忱的問道:“這是本店的上房,道長還滿意否?”
沐晚掃了一眼,收拾得挺齊整、乾淨的,點頭應下:“行,就這間。”
店小二又笑道:“道長,這是本店最好的房間,一個晚上要二兩現銀,您準備住幾天?”
沐晚隨手又扔給他一錠銀子。
這錠銀子足有十兩重。店小二雙手接住,笑得更甜了:“道長,小的先給你打些熱水送上來?”
沐晚徑直走進房間:“不用。我休息時,不喜閒人打擾。”
店小二點頭哈腰:“是是是,小的就在樓下,道長儘管吩咐就是。”說完,他退出房間,帶上房門。
香香抱著黑貓又從空間裡閃身出來:“姐姐,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沐晚說道:“你在房間裡設下禁制,以防萬一。晚上,你和黑夜守在這裡,我出去轉轉。”
“不帶香香一起去嗎?”香香的一雙眸子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