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神識當頭蓋下來,疊加在一起,好比大山壓頂。沐晚心頭一窒,喉嚨裡泛起一陣腥甜。瞪著那六人,她心裡暗叫“苦也”。這六人皆能化神識威壓為實質,分明是壓制了修為的築基期修士。
這時,胡曉東抬起左手,示意那些人站住:“這小東西我不親手剝了他的皮,將之剁成肉泥,難解心頭之恨。所以,勞煩兄弟幾個稍等片刻。”
為首之人皺眉:“任務要緊,你手腳利落些。”
胡曉東垂眸應道:“是。”
於是,為首之人右手輕握成拳,半舉過肩。
刷刷刷。從左右兩翼包抄過來的其餘五人身形一閃,隊形收攏,齊齊的在他身後站定。
收回神識,他們一個個長刀入鞘,雙手抱肩,懶懶的站在離胡曉東右側十步開外的地方,看著前面那道青色的小身影。那眼神與看一個死人無異。
為首的人手一抖,將手中的一樹赤炎果插在地上。
是以,方圓二十丈內的水霧散盡。密林裡亮堂堂的,有如白晝。
威壓立消,沐晚暗中鬆了一口氣。心念一動。她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盯著胡曉波,問道:“你就是胡孝波?”
“沒錯!”對面之人一抹臉,居然從臉上撕下一道薄如蟬翼的面具,現出一張與胡孝波一模一樣的臉龐來。同時,他的身形一晃,瘦高的身體象充氣一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脹大。眼見著就要變成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果真是胡孝波!
也不知是用了什麼秘法。他的修為仍然是煉氣十層。
沐晚沒有遲疑。乘對方正在恢復身形,她飛快的一手抓起一大把爆破符、烈焰符、迷霧符之類的,左右開弓。用“落英劍法”的手法,對著那廝的面門扔了過去——看似隨手抓了一大把靈符,實則,這一大把靈符是她出發前精心搭配好的。一把一百枚靈符。其中,八十枚爆破符。十枚烈焰符,十枚迷霧符。以她的修為一把還打不出百枚靈符。但是,她在制符的過程中發現,如果以烈焰符為引。爆破符更易被引爆。透過實驗,她最後得出,若將烈焰符與爆破符以一比八組合打出。可省一半的靈力與神識。這樣一來,她就可以輕鬆打出百枚爆破符與烈焰符。不過在她看來。八十枚下品爆破符疊加在一起,可以將炸掉一個小山頭,威力已經相當恐怖,足也。而受絕魔山脈裡月娘的逃跑法門啟發,她又在裡頭配了十枚迷霧符,用以遮掩行跡。
“砰砰砰……”剎那間,迷霧騰起,隱約可見其間火光閃爍,十丈開外象是爆豆似的炸翻了天。
待迷霧散盡,密林裡哪裡還看到沐晚的人影!
胡孝波處於爆破中心,若不是他正巧在恢復身形與修為,全身靈氣運轉,從而使周身要害得以護住,此刻只怕已經著了道兒。儘管如此,他大半個身子被掀起來的殘枝敗葉、泥土掩埋。臉上蓋著一層厚厚的泥土,完全不現肉色,原本梳得油光水亮的道髻有如一蓬亂草,頭髮裡雜夾著草根、樹皮之類的雜物,總而言之,他現在甭提有多狼狽。
而站在他右側的六名同夥就沒有這麼的好運了。他們都不曾防備,修為又被刻意壓制為煉氣十層,所以,無一人倖免於難。六人的屍體殘塊散落一地,慘不忍睹。
插在地上的赤炎果也被炸得粉碎。是以,迷霧符失效後,頃刻間,密林裡又湧起白粥似的水霧。
使勁的甩了甩頭,胡孝波揮舞著兩個醋罈大的拳頭,象只猛獸一樣咆哮如雷:“沐晚,你出來!沐晚,你必須死!”
只可惜,沐晚一扔出靈符,便同時祭起祥雲飛劍,御劍逃出了密林。在這百餘息的時間裡,她已經逃至數十里開外。
一路上,她有如驚弓之鳥,沿著山脈,御劍狂奔,竟然一氣逃到了山脈的盡頭。
前面有萬里黃沙攔路。沐晚御劍站在荒漠邊緣的上空,回望水霧朦朧的青山,有些猶豫——荒漠地勢開闊,如果胡孝波追來,她連個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木有;如果不逃,以她現在的修為迎戰七個築基期的修士,與拿雞蛋碰石頭又有何區別!
可是,胡孝波擺明了不會放過姐。異境之內,姐又可以逃避多久!
略作沉呤,沐晚毅然回頭——既然避無可避,那便無需再避,拼死一戰!
密林裡,胡孝波鐵青著臉,扒開身邊的廢渣,慢慢的爬了起來。他儼然是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顧不得歸攏同伴們的屍首,好好安葬,一心只想找到沐晚,將之撕成碎片。
“沐晚,那邊,我都留有神識標記。你逃不掉的!”他看著沐晚逃跑的方向,呲牙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