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沐晚掐算過。太子太保天壽將近。他將折於今夜。這是他的命。
她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所以,只是用法力吊著他的一口氣。
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香香已經打探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憐大周的末代皇帝,為了保住太子這一點血脈,不惜使出苦肉計。在自縊之前,命自己最信任國丈和太子一黨,待他死後,以其頭為投名狀,出城投降。同時,又命太子太保護著太子乘亂逃出皇宮。
太子不過十歲,這段時間跟著太子太保東躲西藏,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沒吃過一口熱食,擔驚受怕的,跟過街老鼠一般。養尊處優慣了的他,哪裡受得住這樣的折騰。於是,秋風一吹,他患了傷寒。沒醫沒藥的,小孩子高燒不退,沒幾天便眼見著出氣多,進氣少,怕是活不了。
太子太保想盡辦法,想領著太子去除魔觀喝一碗仙藥。結果,仙藥沒喝到,反而暴露了藏身之所,引來官兵的追捕。
逃亡時,為了護住太子,他身中三劍。最後,他實在是支撐不住,揹著太子倒在了沐家鋪子的院牆外面。
他們倆是新帝“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存在。在全京城裡,任何人都不敢出手救他們。只有沐晚是個例外。
聽香香說完,沐晚嘆了一口氣,看著仍然昏睡的亡國太子,說道:“太子命不該絕。這是老天給他的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那麼,她當然可以順天行事,救他一救。
在四人的注視下,太子幽幽醒轉。
看清床前站著四個陌生人,太子一骨碌翻身爬起。自然碰到了躺在床鋪外側的太子太保。
見到唯一的依仗面如金紙,奄奄一息,他忍不住撲上去,嚎啕大哭:“田伯,田伯,你怎麼了?醒醒啊!”
這時,屋裡閃過一道白光。
一對黑、白無常出現在屋子裡。
看到沐晚他們四個,黑、白無常嚇得直哆嗦:“大,大人……”
沐晚看了常龍一眼。
後者會意,隱了身形,上前招呼道:“請兩位鬼差通融一下,先去外面歇一歇腳。過半刻鐘後再進來帶走亡魂。”
“是是是。”黑、白無常如獲大釋,麻溜的跑出了西廂房。
沐晚朝床上輕輕揮袖。
太子太保悶哼一聲,緩緩睜開眼睛:“公子……”
“田伯!你醒了!”太子歡喜之至,破涕而笑。
太子太保勉強應了一聲,混濁無光的老眼轉了一圈,看向沐晚他們四個,掙扎著要起來:“多謝四位恩公,救……”
香香揮手打斷他,直言說道:“不要浪費時間。田太保,你有什麼話要交待太子,趕緊說。實話告訴你,黑、白無常就在外面等著,你只有半刻鐘的時間。”
田大人和太子雙雙愣住:“你們是……”
沐晚變幻成當年救太上皇的那副模樣,提著青雲劍,笑道:“你們天天供奉著本座。現在本座就在你們面前,怎麼反而不認識了呢?”
“青袍劍仙!”太子的眼睛刷的亮了,“孤見過的,和太廟裡供奉的畫像,一模一樣。”
沐晚點頭輕笑。
田大人先是眼前一亮,很快又黯淡下來:“仙尊既然有心,為什麼不救一救我大周的萬里山河?”
沐晚看著他,反問道:“大周是因本座而亡嗎?”
田大人一時語塞。
太子梗著脖子,欲爭辯一二。
田大人抬手,緊緊握住他的一隻手,嘶聲勸阻:“殿下!”所謂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青袍劍仙跟前,他還掩瞞個甚?更何況,剛剛仙尊駕前的小姑娘說得很清楚。黑、白無常就在外頭等著呢。他命不久矣,註定完成不了先皇的託付。如今之計,唯有乞求仙尊垂憐,庇佑少主一二。
青袍劍仙受了大周皇室四百多年的香火,眼下肯現身見他們君臣兩個,想來也是為了搭救少主。
如此一想,他長話短說,從床上爬起來,拉著太子的手,一道在床上跪下:“仙尊,請看在往日四季香火不斷的情分上,為我大周保全一滴血脈。小老兒來生定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不料,沐晚卻目光灼灼的搖頭:“本座剛剛說過了。本座於大周沒有虧欠。本座非凡俗之人,行事講究因果。本座與大周之間並無因果,田大人之請求,本座不能答應。”
太子的臉色刷的變得慘白,沒有一點血色。他趴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
喲,生氣了。脾氣被養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