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靈泉寺,寺裡有父皇安排的人。小子想先將田大人的靈柩寄放在寺裡。小子本當護送田大人回鄉。可是,小子現在的身份,只怕會害得田大人不得安寧。所以,小子想救出田大人的家眷,讓他們護送田大人回鄉。”他平靜的敘說道。
沐晚示意他坐下,問道:“你準備怎麼搭救田大人的家眷?”
燕晟如實答道:“因小子之故,田大人的府裡被抄。家中男丁一律充軍三千里,無赦不得返;女眷將在月底官賣。小子懇請仙尊幫忙,贖出田大人家的女眷。”
沐晚挑眉:“你有銀錢?”
燕晟羞愧得滿面通紅,雙手抓著兩個膝蓋,低頭弱弱的說道:“父皇安排了一筆錢財。但是,現在,小子動用不了。小子可不可以先欠著,將來再還給仙尊?”
“將來還給本座?”沐晚哧笑,“你拿什麼還給本座?知道你和田大人為什麼會暴露行蹤嗎?唔,你父皇安排的那人,拿著那筆錢財,降了新帝。”
燕晟“啊”的驚呼,愕然的抬起頭來,看著她。
臉上現出絕望,眼淚在小傢伙的眼眶裡直打轉轉。可是,他倔強的抿緊雙唇,始終沒有讓眼淚留下來。
有意思。沐晚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
下首的客位上,燕晟冷靜下來,努力回想這些天的經歷,細細品味田大人的臨終之言,覺得沐晚沒有誆他。那人肯定是叛變了。
咬咬牙,他站起來,直挺挺的長跪在地上:“小子懇請仙尊把小子交給官府,換得賞銀。這樣,就有錢贖出田大人的家眷,讓他們護送田大人回鄉了。”
這孩子!沐晚挑眉:“你可知落到新帝手裡,會是什麼下場?”
燕晟沒有做聲。
沐晚又道:“你不記得你父皇的話了嗎?”
燕晟深吸一口氣,小聲說道:“是小子連累了田大人。小子遭人背叛,斷了活路。反正是死路一條,不如給田大人一家換條生路,報了田大人的恩情。小子命當如此,父皇在天有靈,也會原諒小子的。”
居然敢將本座的軍!沐晚看著他,牙根癢癢。不愧是帝王之家出來的,小小年紀,心機了得。
輕哼一聲,她懶懶的說道:“本座既然答應救你,自然不會食言。小東西,你不必拿話激將本座。”
到底還是年歲小,道行不夠。燕晟的眼底閃過一道喜色。
沐晚翻了個白眼:“不過,本座之前可沒有答應過借你銀錢,贖買田大人的家眷。”
燕晟聞言,猛的抬起頭看向她:“仙尊……”
沐晚上下打量著他,哼哼:“本座可以借你銀錢。只是,有借有還,你拿什麼還本座?”
“我……”燕晟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現在,他身無長物,就連身上的衣服也是尋常人家的布衣布褲。
突然間,他意識到,拋開太子的身份,他身無長技,竟然連一個銅板都摸不出。
想到這裡,他沮喪不已。昨晚,他想了一夜,腦瓜子裡全是如何重整大周舊部,反攻京城,中興大周。現在,他才發現,這樣的想法是何其幼稚可笑!
“小子愚鈍,請仙尊示下。”聰明如斯,他悟出了仙尊的用意,跪伏於地,順竿爬。
沐晚起身,戲謔的笑道:“那就以身抵債吧。本座在前頭開了個雜貨鋪子。你去店裡當個小工。本座也不苛克你,按現在的行情,包吃包住,每月給你開三百錢的工錢。你用工錢慢慢的還吧。”
當小工!每個月不到半吊錢!燕晟知道他不能說“不”,又咬了咬牙,仰起頭,正色道:“外面到處是小子的畫像,仙尊不擔心被官兵發現嗎?”
沐晚不以為然的哼哼:“本座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你們家豈會供奉本座四百多年?”
也是哦。燕晟沒有辦法,只好捏著鼻子認命:“是,小子謹遵仙尊之命。”
都窮途末路了,心氣還這般高。沐晚更加堅定了讓燕晟當小工的想法。一定要好好的磨一磨這傢伙的性子,免得他異想天開,成天上竄下跳的要復國,挑起戰事,禍害百姓。
什麼遠離朝堂、當一個尋常百姓,只求一生平安康樂……這些鬼話,騙一騙田太保那樣的忠厚老實人還可以。
據香香打探到的訊息,大周的末代皇帝見大勢已去,走投無路,不惜以一命換一命的悲壯方式,將太子送出皇宮。當著田太保等人的面,他說只求太子一生平安康樂。而事實上,在前一晚,他已經秘密召見過太子,囑咐其如何聯絡舊部,將來東山再起,光復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