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他突然雙手一揮,將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拂到地上。
少年一人獨立月光下,一地紛亂,像是窮途末路時不甘的心。
他抬起右手,緩緩地覆蓋在自己雙眼上,遮住了一切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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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這個晚上,註定要發生很多事。
從青極宗大戰,到彭罡疾行回到縈都覆命,剛好也是夏時帶著曲笙回到晉城的時候。
而在蒼梧歡聲笑語之時,檀淵宮突然飛出一道高階符籙,幾乎只用了一盞茶的時間,魏國某處洞府中的禁制,便產生了層層波動。
一名化神修士緩緩走出了洞府,正是那位宮主口中的亭遠神君。
“不過是個晉城小宗門,竟要我親自動手?就算是有人能逼彭罡遁走,但彭罡不過只有元嬰修為爾……宮主是不是太過謹慎了?”他自忖道,“也罷,先查探一下再說。”
晉階化神之後,自然會習得瞬移神通,對他來說,整個魏國大概都在一步之間。
天地有規則,化神修士遊刃於規則之中,大乘修士可以利用規則,而到了渡劫,若不是怕天劫轟頂,幾乎可以改變人間規則。
僅僅是一眨眼間,亭遠神君來到晉城外,夜涼如水之下,雄渾的神識鋪開,覆蓋了整座城市。他鎖定了那個破落小街盡頭的院落,並未直接毀去那粗陋的守護陣法,而是觀察裡面人的修為。
最高也不過是金丹後期修為,彭罡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不過,雖然他看低彭罡,但亭遠神君還是以謹慎為主,若是真將這麼簡單的差事辦砸,不用宮主大人下手,他自己也該自裁了。
越是小心,下手也就越狠。
他掐訣,已準備將化神期修士專有的領域之力放出,卻不想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你看了那麼久,不覺得偷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嗎?”
亭遠神君驚怒,什麼時候竟然有人來到他身後,他竟不知道!
他瞬間回身,出手狠辣,一道偷襲的金光向身後人打去。
可那金光卻如泥牛入海,半點浪花不驚,被人輕描淡寫地化解。
他這才定睛看去,在稀疏的月影下,半空中懸浮著一柄巨大的闊劍,上方端坐著一名穿著白色戰袍的青年,同樣為化神修為。
亭遠神君瞳孔一縮。
那戰袍形似勁裝,雙手箭袖,腰束青織帶,下襬流雲紋,趁得那青年光風霽月,如一道月下的刃光。
——這便是五大山門之首,出盡天下劍修的太和標誌性戰袍!
“你是太和劍修!”亭遠神君脫口而出。
“我穿得這麼明目張膽,你再不認識,豈不是太對不起你這身化神中期修為?”那青年極為英俊,一雙眼眸黑不見底,笑的時候也如一潭寒水。
那是屬於劍修的鋒芒。
他身前一張小几,上面正溫著一壺酒,白玉酒碗中嫋嫋散發醇香,他氣質灑脫,持酒一飲而盡,看上去如一個沉醉於美酒中的風流名士。
亭遠神君駭然,太和劍修同境界無敵不是吹噓,劍修者,修煉比普通修士難上數倍,但凡能脫穎而出的,盡是這修真界最拔尖兒的人物,更何況還是一位化神期的劍修。
他立刻掐訣放出領域!
卻聽到那青年低聲吟了一句詩。
“杏旗沽酒池中劍,蒼狗白雲青弭巔。”
他聽懂了。
——殺人劍,青弭峰!
領域張開之時,無數符籙飛出,不管高階低階,竟全部都是傳音符,與此同時,亭遠神君祭出五道法寶攻擊,上百張攻擊符籙齊齊而出。
這是搏命的架勢!
可他的領域卻被一個更大的劍域籠罩在其下。
那青年驟然抽去身下闊劍,曼聲吟道:“紅塵萬丈憑留去,醉倚霓霞花底眠。”
一劍寒光乍起,那些瑣碎的符籙竟全部在這光芒中碎成粉末!
亭遠神君覺得腰間一涼,所有靈力都洩了勁氣,他突然覺得惶恐……發生了什麼?
這一道劍光之後,那柄闊劍重新回到青年手中,穩穩地托住了快要掉落地上的小几和酒壺。
而青年對面的亭遠神君,已經斷成了兩截,連元神都消弭在了劍域之中。
一劍殺一化神。
酒還未溫。
青年看著遠處的晉城,露出一個微笑道:“小師弟,這一次,你欠我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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