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顧雲裡而委身於蘇幕,在蘇幕身旁扶小做低; 後頭還替他生了個兒子,才敢在蘇幕面前求一求。
繞是顧夢裡如此相求; 蘇幕也沒真的要放過顧雲裡,他假意答應放人; 可後頭又僱了人沿路追殺,索性顧雲裡有貴人相救,才免得這場殺身之禍。
三年牢獄折磨,又被搶走了心上人; 養父一氣故去,自己還險些被害了性命,此仇可謂不共戴天,顧雲裡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 逃出毒手後又正逢科舉,他一朝金榜題名,又因為長相與其父頗為神似,被本家認出,歸了家族。
顧雲裡歸族後,當頭一件事便是報復蘇幕,救回顧夢裡,蘇幕其人本就是個紈絝,再如何也不過是靠了家中扶持,只有鬥垮了蘇家才能徹底絕了蘇幕的命,顧雲裡本家是揚州浸淫多年、有錢有勢的豪商大族,對付蘇家自然是易如反掌。
如此一來蘇幕的下場自然是不好看的 ,顧雲裡好不容易將顧夢裡接了回來,顧夢裡和蘇幕的孩子都已然半大了,他們之間早已物是人非。
顧夢裡對蘇幕的感情極為複雜,她因為蘇幕害了自己的爹爹和哥哥而恨他,可後頭蘇幕倒了,她又因為他對自己好而常常想起他。
蘇幕也確實愛重顧夢裡,就算後頭娶了妻,也是不管規矩的寵妾滅妻,正頭娘子都是給他活生生氣病而去的,這顧夢裡又不是個死人,心中多少會有些許波瀾。
是以顧雲裡在她這頭就淡了些,雖然二人在一塊,但她心中時時會想著蘇幕,每到忌日便會去他墳前上香。
顧雲裡這一世的情劫也就成了,顧夢裡人雖在他這裡,心卻已然不在,他原倒沒什麼錯,卻生生是造化弄人,這劫弄得三人的結局皆悽苦荒涼得很,叫胭脂看了都不由心頭堵得慌。
這不吃飽了撐得沒事幹嗎?
這三人腦殼莫不是被敲碎了,盡給她整事兒,有這勁頭還不如多吃幾碗飯,成日裡傷春悲秋的,有條命活著就不錯了,還非得死命折騰,有那閒功夫還不如養養花遛遛鳥,陶冶陶冶情操……
胭脂直給氣得腦仁生疼,不過這一世要替龍子避劫倒很是容易,她只需看緊了顧夢裡,不讓她被蘇幕瞧見便是,是以她不需要在龍子身上耗太多心血,便自顧自長大了。
胭脂愛聽戲,這一世打小就開始學戲,如今也算得上雪梨園裡打配最好的小角兒了,這往後回了亂葬崗,青衣發病的時候她也能頂上幾場好生唱唱。
這雪梨園原本是在京都,是個達官顯貴常玩的地兒,這裡頭的戲子皆是這些個貴人捧上來的。這要是想紅,哄得這些貴人離不開你比唱好了戲還要緊些。
是以在雪梨園唱戲要紅,功夫深麵皮巧還不頂用,關鍵還是看後頭的臺硬不硬。
雪梨園裡頭又都是人精,身後都是有人捧的,這一個個爭來鬥去,裡頭怎一個亂字了得,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簡直就是排排受罪。
像胭脂這般的小角兒後頭又沒個靠山,最是會被欺負得緊,好在她這一世不想再被人一劍削了腦袋,可是下了苦功夫學了防身的武藝,加上這麼個不妥貼的性子,也就少了人找她的不自在。
後頭雪梨園的班主是不樂意擱那兒待了,那圈兒權貴太多,動輒便得罪了人,實在是累得慌,便將戲班子遷到了揚州,也省得她為了龍子還得跳個槽。
揚州可是個風水寶地,寸土寸金的銷金窩兒,多的是豪門巨室,盛出紈絝子弟,出手可比京都那些世家子弟闊綽上幾倍,那揮金如土的架勢,愣是連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這銀子可不比京都好賺得多,加上雪梨園在京都的名頭,這一來揚州自然是贏了個滿堂彩。
今個兒胭脂是被班主拉到茶館裡,陪著他和班子裡的臺柱子醉生吃茶來的,這倒也不是多喜胭脂,只是看她是個練家子才特地拉來防身的,他總覺著自己初來乍到便這般大顯風頭,會有旁的戲班子瞧他不順眼兒,找人來給他下拌子,是以外出吃喝玩樂總要把胭脂捎上,來寬寬自己的心。
這倒是合了胭脂的心意,跟著四處逛逛,就當出來遛鳥了,雖說這兩隻鳥呱噪刻薄了些,但聽著他們絮叨些戲班子裡的秘聞也很是有趣。
胭脂默了默看向茶館中庭,見那收養顧雲裡的說書人還未出來,底下又坐得滿滿當當的,她突然又想起了當初從被地府甩上來的情形。
當時忘川河裡並岸上看戲的也是這般滿滿當當,她一時有些唏噓不已,她本是打算寧願投了泯滅道也不上來的,沒想到判官卻臨時換了主意,將泯滅道換成了忘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