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就在1803號房,但她全都想錯了。
現在,她在醫院裡,躺在病床上。
由於謝憑的關係,她對醫院非常熟悉,無論是雪白的床單被套,還是那股聞久了會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消毒水味兒。
愣怔了瞬間之後,疼痛侵襲了過來,緩緩遊走在四肢百骸,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想要支起上半身看看是什麼情況,奈何她對這具身體沒有操控權。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喬煒肯定又對敏敏動手了。
危素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開口道:“敏敏,你的全名是什麼?”
沒有回應。
真是奇怪了,危素心想,明明上次她對自己說了話的,她說“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手”,在自己即將離開夢境的時候。她記得非常清楚。
難道……這次也得等到離開的時候,才能跟敏敏說上話?危素暗暗叫苦。
與觸碰到右肩黑斑所產生的激痛相比,她目前這具身體所感受到的痛楚反而沒有那麼劇烈,但是它一刻不停地持續著,像是一條洶湧的暗河在體內流淌。
前者注重的是質,後者講究的是量,歸根結底,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
吱呀一聲,病房的門開了,她——也就是敏敏,微微地扭頭看了過去。
來的是個男醫生,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手裡拿著病情記錄簿。危素鬆了一口氣,還好來的不是喬煒,她都快對他產生心理陰影了。
“醒了?”醫生問,眼神頗為關切,“感覺身體怎麼樣?”
她嘴巴囁嚅了一下,然而口唇乾燥,說不出話。
“沒人喂水,”醫生巡視了病房一圈,皺著眉頭問道,“家屬不在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
“好吧。”醫生無奈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
他從床邊的櫃子裡拿出個一次性塑膠杯接了半杯水,又翻出醫用棉籤,蘸上水,俯下身去,動作輕柔地把溼潤的棉籤點在她起皮的嘴唇上。
她只覺得眼睛一酸,過了會,眼眶裡滑出一滴水,從腮邊滾落。
敏敏這是……哭了?危素由不得怔住。
有喬煒那樣一個丈夫,嘗過被枕邊人毒打的滋味,之後再遇見別人的溫情,就好像在瀕死的人在沙漠中喝到泉水一樣,是近乎奢侈的享受,難免會流下眼淚。
她突然非常同情敏敏,儘管這個女人對她不利。
醫生見到她的眼淚也是一愣,眼睛裡有一絲憐憫的光飛快閃過。
口唇得到滋潤後,敏敏喉頭一動,艱難地開口問:“醫生,我的傷勢……怎麼樣?”
她抬頭看向他,渾身上下都透出虛弱的氣息,兩隻眸子猶如兩潭死水。
醫生沉吟了半晌,翻開病情記錄簿,一項一項地念給她聽:“左腎萎縮變形,多根肋骨骨折,頭部多發挫傷……”
聲音輕輕的,好像怕驚嚇到面前的女人。
她打斷他的話語:“能不能,讓我自己看看?”
醫生顯然對她的要求感到很奇怪,他斟酌一下,把病情簿展示在她面前。
危素不由得心中暗喜,她一眼就看到了姓名欄上的兩個字——鄭敏。
原來敏敏的全名叫鄭敏。
她感到鄭敏的眼珠子微微移動著,從一行掃到另一行,嘴巴微微動著,從齒縫裡傳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才發現鄭敏是在數數:“一,二,三,四,五……”
一共有五項診斷結果,每一項都昭示著她所受的非人待遇。
鄭敏平靜地點了點頭:“看完了。”她抬眼,“我大概多久能出院?”
醫生收回手中的簿子:“傷筋動骨一百天,三個月左右吧。”
鄭敏閉上了眼睛:“謝謝。”而後不再說話。
醫生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按鈴就行了。”
鄭敏閉起眼後,危素的眼前也是一片昏暗,她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現在鄭敏要睡覺,她該幹什麼?也跟著一起愉快地進入夢鄉,接著享受一下夢中夢嗎?
然而,事情並沒有她想得那麼輕鬆簡單。
隨著鄭敏的呼吸漸漸和緩,她感覺到作為意識存在的自己眼皮越來越沉重,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合了起來。
可在上下眼皮碰到一起的瞬間,突然有一道強烈的白光迎面撲來,幾乎要穿過眼簾,直接打在她的視網膜上。
危素感到眼睛上傳來陣陣酸楚,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