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點肉乾和蘑菇幹,再撒了點鹽,煮出來並不濃郁醇厚,不過倒也清甜,聊勝於無。
危素忍不住打趣他,“謝哥您真是個良家……婦男。”
原本有點微妙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謝大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照顧小言嘛,爸也得當,媽也得當,早就習慣了。也不知道小言在她奶奶家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吃飯按時睡覺……”說到這,他撓了撓頭,“你們看我這嘴,又唸叨起來了。”
“沒事兒,我們都能理解的,你是個好爸爸。”謝憑拍了拍他的肩膀。
危素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一點羨慕和落寞來,想了想謝正永之前是怎麼對待他的,也就明白了他這種情緒從何而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謝家人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女兒控啊!謝正永如此,謝大莊也是如此……在這重男輕女的大環境下,謝家倒是一朵奇葩。
“吳哥的家人呢,也在赤峰?”葉雉偏過頭去看吳偉江。
“我呀,我孤家寡人的老光棍一條,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吳偉江滿臉的不以為意,他摘下手套,烤起了火,“在遼寧的時候,我原本有個外甥,他爸媽死得早,我就把他抱家裡來,咱爺倆一塊兒過活。不過,他成年的時候就走啦,我一個人在那兒也膩歪了,就跑來了赤峰。”
說著,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傷感了,但嘴裡還是罵著,“這臭小子,說什麼東北經濟不行了,要南下到沿海地區去,說的一套套的,兩年前他到了香港還給我來電話呢,最近半年又他媽沒訊息了。”
危素聽著他的話,總覺得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裡躥過去了,可是太快了,像火花閃了一下,快得讓她抓不住。
她抬起頭來看向吳偉江,在熊熊火焰的映照下,光影在他臉上微微躍動著,那輪廓,那五官,她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忽然,她想起自己在天水圍的時候,曾經於某個寂靜深夜裡,豎起銅鏡,點燃安息香和白蠟燭,呼喚一道未曾謀面的亡魂。
那時,四周也像現在這般黑暗,只有火焰散發出橘黃的幽光……
危素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指著吳偉江,結結巴巴地說,“吳哥您,您那個外甥是不是叫做——吳川海?!”
她暗暗感嘆,老天爺,緣分這事兒要不要這麼玄妙啊。
吳偉江一下子激動地站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危素,急切地問道,“你見過他!你——認識他?!他過得怎麼樣?”
危素這時才反應過來,暗叫不妙。
吳川海怎麼了?讓喬煒給殺了,還被砍了一隻手送給秦留歌當禮物。
要是讓吳偉江知道自己唯一的親人已經不在世了,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那得有多傷心啊。
她搖了搖頭,“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我和他……並沒有聯絡。”頓了頓,她急急地補充道,“他看起來過得,嗯,還行。”
說完,她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說謊真不是件容易事兒。
吳偉江“哦”了一聲,慢慢地坐了回去。
他盯著篝火看了一會兒,說,“過得還成,那就好,那就好。”
葉雉淡淡向危素投來一瞥,按理說,葉雉應該是不知道吳川海的事情的,但危素不曉得為什麼被他這一眼看得有點發虛。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擠作一團的馬駒躁動了起來,紛紛跺起了蹄子,打起了響鼻,喉嚨裡也發出嚕嚕的聲音。
馬的嗅覺是很發達的,或者說,馬識別外界事物主要依靠的就是嗅覺,它們突然產生異動,一定是因為在風中聞到了非同尋常的味道。
危素心裡有些不祥的預感。
吳偉江騰地一聲站起身,接著,大家都站了起來,屏住呼吸。
一片死寂之中,只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
頭頂的月光逐漸被厚重的深灰色雲層吞沒,像是鉛塊一樣壓在夜幕上,天地蒼茫,荒野如同一座巨大的墳場。
有那麼一剎那,危素感覺茫茫宇宙都是無盡黑暗,只有他們這裡存在著一點微乎其微的火光。
忽然,冷風中傳來了一聲遼遠的獸嚎,拉得老長,穿透力極強。
“是狼!”謝憑低聲叫了出來。
不成想,一聲狼嚎過後又有一聲,聲聲相疊,綿延著,彷彿永無止境,聲震四野,聽了令人毛骨悚然。
“是狼群。”葉雉糾正道。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明天要坐很久車回家,如果還有力氣就深夜更一發,沒有的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