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床上一躺,兩隻手墊在腦後,說:“得注意著點兒。”他把枕頭底下的七玄古刀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拉過被子,合上了眼。
劉三胖子的睡意早就被震到了九霄雲外,“不是老葉,我跟你說,你可得保護我啊,這種邪門歪道的事兒你拿手,你可千萬得保護我啊!”
葉雉翻了個身背對他,敷衍道:“行行,保護你,保護你。”
這個承諾出口還不到五分鐘,葉雉騰地一聲坐了起來,飛快地套上登山靴,把櫃子上的七玄古刀往靴筒裡一塞,然後坐在床沿一邊穿衣服一邊掐了三十秒。
劉三胖子奇道:“你幹嘛?”
“那女的出門了,我得跟去看看。”
“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打了雞血是吧,”劉三胖子痛苦地捂住了臉,“這地界,大晚上的也不怕死在外頭。還有你葉雉,你還說啥保護我……”
房間裡有股異樣的安靜,他抬頭一看,人早就已經跑沒影兒了。
他愣了半晌,吐出一個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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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已經升上了中天,危素左手拿著手電,右手拄著登山杖,小心翼翼地探著路往前走,慶幸今晚沒有下雪。她按著白天前臺姑娘說的路線走,走了二十來分鐘,果然看到左側有個狹窄的山谷入口。
用手電照過去,地上的雪反射著光,什麼也看不清。
危素決定進去看看,正往裡邁了一步,背後傳來一聲低喝:“你做什麼!”
她冷不丁被嚇得頭皮一炸,腳下打滑,撲通一聲臀部著地,手電筒也滑到了一旁,只感覺屁股裂成了四瓣,老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葉雉是順著她的腳印跟過來的。
她抬頭看他,咬牙切齒:“大哥,你怎麼就陰魂不散呢……”
葉雉伸手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我還想問你在做什麼。”
“這關你事兒嗎?”危素反問,站起身拍掉褲子上沾的雪,撿起手電筒,沒好氣地繼續說道,“您能不能成熟一點,不要好奇心過剩?”
葉雉神色泰然自若:“成,我走我的,你走你的。”
她轉身進了入口,唾了一句:“真不知死。”
左眼低低地嘀咕了句什麼,她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大點聲。”
葉雉在後麵攤了攤手:“我沒說話啊。”
危素沒搭理他,不打算跟這種躲在女人後邊的男人進行對話。
靴子踩在雪地上,沙沙作響,伴隨著兩人前行的步伐,左眼那老鬼用它那詭譎的聲音叨叨:“山有小口,彷彿若有光——”
“光”字音調拉得很高,刺得危素耳朵一疼。她想問幾句,又考慮到葉雉在旁邊,不方便開口,只得把一肚子疑問嚥了下去。
它繼續道:“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豁然開朗。
眼前是一片桃花林,實打實地長在雪地上,在朦朧昏晦的月色下開得灼灼夭夭,樹與樹的枝椏密密地交接在一起,風一吹,桃花看上去如煙如霧。
“這也……太邪氣了。”危素看著面前的一切,喃喃道。
《桃花源記》中捕魚的武陵人穿過一片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桃花林,進入了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如果她也穿過眼前這片桃林,會到個什麼樣的所在?
“回去吧。”葉雉氣定神閒地說道。
他來巴朗山本身就是為了雪地桃林這碼子事兒,然而,他並不打算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還跟個不知來頭的女人一塊兒去調查。
忽有鈴響,極其細微的聲音,忽遠忽近地遊離著,聽不清來自何方,卻一圈圈迴盪在這山谷裡,不容忽視地叩打著耳膜。
葉雉扭頭看向危素,眯了眯眼睛。
她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一樣,沒挪半下步子,一把擼起袖子去看手腕上系的紅繩,繩子上十二個小銅鈴正微微震動。
夜晚吹山風,風從坡頂流向谷底,雪地桃林所在的山谷卻連一絲風都沒有,無風鈴動,一定是有別的什麼東西吹響了這串古銅鈴。
“我不能走。”她說著,踏入了那片桃林。
葉雉在原地頓了頓,還是跟了上去。
桃林裡,濃烈的花香撲鼻而來,危素的太陽穴直跳,暈沉的感覺慢慢在額角堆積起來。她捂住鼻子,心裡犯起了嘀咕:桃花的味道有這麼香麼。她用另一隻手拿著電筒四處探看,鞋底踩在雪地上,發出吱咯吱咯的聲音。
這片林子乍看上去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