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
他只記得昨天在畫肪開始喝酒的時候,那柄刀還在桌上的。
以後他就忘了,不但那柄刀忘了,幾乎連自己的人都忘了。
這柄刀也叫做碧玉刀,本是段老爺子少年時闖蕩江湖的成名武器,據說還是段夫人未嫁時送給他的定情之物。
直到段玉十八歲時,段老爺子才將這柄刀傳給他。
段玉在心裡嘆了口氣,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他父親那板著臉教訓他的樣子。
大眼睛的小姑娘看見他轉過臉來,也板起了臉,冷笑道:“連鳳林寺都不知道在哪裡,還出來走什麼江湖?”
段玉忍不住問道:“你知道鳳林寺在哪裡?”
小姑娘往後面看了看,又往旁邊看了看,道:“你在跟誰說話?”
段玉笑道:“這裡難道還有別的人麼?”
小姑娘板著臉,冷冷道:“你既然知道男女有別,還找我說話幹什麼?”
原來她還一直將昨天那筆帳記在心裡。
女人家的心眼總是小些的,男子漢大丈夫,總該讓著她們一點兒,段玉陪笑道:“妨娘若知道鳳林寺在哪裡,又何妨指點我一條明路。”
小姑娘瞪大眼睛,冷笑道:“我們素昧平生,我憑什麼要指點你的明路。”
段玉道:“在下段玉,站娘貴姓?”
小姑娘道:“既然男女有別,連酒都不能喝,又怎麼能互相通名道姓?”
看來這位小站娘不但氣量偏狹,而且還難纏得很。
段公子可也不是受慣別人的氣的人,只要有鳳林寺這個地方,還怕打聽不出來?
他笑了笑,向那小姑娘抱了抱拳,道:“我惹不起你,總躲得起你吧。”
誰知小姑娘卻又喚道:“你回來,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段玉只好轉回來,苦笑道:“還有什麼話沒說完的?”
小姑娘冷笑道:“我問你,你既然不能跟我同桌喝酒,為什麼就能到別人船上去喝酒,而且一喝就是一夜,難道她不是女人,難道你們就不是男女有別?”
原來她心裡真正不舒服的是這件事!段玉不說話了。
這種事反正是解釋不清的,不解釋有時還是最好的解釋。
何況,他又何必來跟這不講理的小姑娘解釋?
小姑娘還是不肯放鬆,大聲道:“你怎麼不開腔了,自己知道理虧是不是?”
段玉只有苦笑。
小姑娘瞪著他,竟忽又媚然一笑,道:“自己知道理虧的人,倒還有藥可救,你跟我來吧。”
段玉怔了—怔,道:“你肯帶我到鳳林寺去?”
小姑娘咬著嘴唇,道:“不帶你到鳳林寺去,難道帶你去死!”
“千萬不可和陌生的女人打交道?,千萬不可。”
段玉只有在心裡嘆氣,看來他現在又不得不跟另一個陌生女人打交道了。
他只希望這個比那個稍好一點。
起了風,柳絮在空中飛舞,就象是初雪。
這小姑娘分開柳枝,慢慢地在前面走,她穿著雖是男人打扮,腰肢卻還是在輕輕扭動。
是不是故意扭給段玉看的?好證明她已不是個小姑娘,已是個成熟的女人?
段玉不想看都不行,事實上,這小姑娘纖腰一扭,柔若柳枝,雖然稚氣未脫,卻另有一種醉人的風韻。
男人的眼睛,豈非本來就是為了看這種女人而長出來的?
段玉正是少年,段玉才十九。
小姑娘彷彿也知道後面有人看著她,忽然回眸一笑,道:“我姓華,叫華華鳳。”
華華鳳,這名字也美得很。
段玉笑了,覺得對自己總算有了個交待,現在她至少已不能算是完全陌生的女人了。
他至少已知道她的名字。
鳳林寺就在嶽王墳旁的杏花村左鄰,是西湖的八大叢林之一。
寺中香火一向很盛,尤其在春秋佳日,遊湖的人就算不信佛,也會到廟裡來燒上幾柱香的。
鳳林寺是和尚寺。
那個船家為什麼要叫段玉來找一個姓顧的道人呢?
華華鳳眼珠子轉動著,道:“那船家叫你來找一個姓顧的道人?”
段玉道:“嗯。”
華華鳳道:“你沒有聽錯?”
段玉苦笑道:“我耳朵還沒有毛病。”
華華鳳道:“可據我所知,鳳林寺中連個道士都沒有,只有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