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你,誰也不敢開口。
小馬居然自己又將黑布蒙上了眼睛,因為他覺得這麼樣更神秘、更有趣。
他本來就是個喜歡刺激、喜歡冒險的人,而且充滿了幻想。
傳說中豈非有很多美麗浪漫的公主嬪妃,喜歡在深夜中將一些年輕力壯的美男子,擄到她們秘密的香閨中,去盡一夕之狂歡。也許他並不能算是個美男子,可是他至少年輕力壯,而且絕不醜。
有人已伸過條木杖,讓他拉著,他就跟他們走。高高低低、曲曲折折地走了很多路。走人了一間充滿香氣的屋子裡。
他也分不出那究竟是什麼香氣,只覺得這裡的香氣也是他生平從未嗅到過的。
他只希望拉開眼睛上這塊黑布時,能看見一個他平生未見的美人。
就在他想得最開心時,已有兩道風聲,一前一後向他刺了過來。速度之快,也是他平生未遇過的。
小馬自小就喜歡打架,尤其這三個月來,他打架幾乎已比別人一輩子打的架加起來還多三百倍。
他喝酒並沒有什麼選擇。茅臺也好,竹葉青也好,大麴也好,就算三文錢一兩的燒刀子,他也照喝不誤。他打架也一樣。
只要心裡不舒服,只要有人要找他打架,什麼人他都不在乎。
就算對方是天王老子,他也先打了再說,就算他打不過別人,他也要去拼命。
所以他打架經驗之豐富,遇見過的高手之多,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所以他一聽見這風聲,已知道暗算他的這兩個人,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所用的招式不但迅速準確,而且狠毒。
雖然他痛苦,痛苦得要命,痛苦得根不得每天打自己三百個耳光。
但是他還不想死,他還想活著再見那個令他痛苦、令他永遠無法忘懷的人。
那個又美麗、又冷酷、又多情、又心狠的女人。
——男人為什麼總是要為了女人而痛苦?
急銳的兵刃破空聲,已到了他後心和腰。致命的招式,致命的武器。
小馬突然狂吼,就像是憤怒的雄獅般狂吼,吼聲發出時,他已躍起。
他並沒有避過後面的那件武器,冰冷的利鋒,已刺入他的右胯。這不是要害,他不在乎。
因為他已避開了前面的一擊,一拳打在對方的面上。他看不見自己打中的是什麼地方,他根本來不及拉下眼睛上的黑布。
可是他耳朵並沒有被塞住,他已經聽見了對方骨頭碎裂的聲音。
這種聲音雖然並不令人愉快,可是他很愉快。
他痛恨這種在暗地偷襲的小人。
他的右胯上還帶著對方的劍鋒,劍鋒幾乎刺在他的骨頭上,痛得要命。可是他不在乎。
他已轉身,反手一拳打在後面的這個人的臉上,打得更重。
出手的兩個人當然也都是身經百戰的武林高手,卻也被嚇呆了。
不是被打暈了,是被嚇呆了。
象這種拼命的打法,他們非但沒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就算聽見也不相信。
所以等到小馬第二次狂吼,兩個人早巳逃了出去,逃得比兩條中了箭的狐狸還快。
小馬聽見他們竄出去的衣褲帶風聲,可是他並沒有去追。他在笑,大笑。
他身上又受了一處傷,胯下捱了一劍,但是人卻笑得開心極了。
他眼睛上的黑布還沒有拿下來,也不知屋子裡是不是還有人躲著暗算他,這種事他真的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他想笑的時候就笑。
——一個人若想笑的時候都不能笑,活著才真是沒意思得很。
這當然是間很華麗的屋子,他眼睛上帶著黑布的時候,連想象都不能想象這屋子有多華麗。
現在他總算已將這塊要命的黑布拿了下來。他沒有看見人。
最美的人和最醜的人都沒有看見。這屋子根本連半個人都沒有。
窗子是開著的,晚風中充滿了芬芳的花香。
暗算他的兩個人,已從窗子上出去,窗外夜色深沉,也聽不見人聲。他坐了下來。
他既不想出去追那兩個人,也不想逃走,卻選了張最舒服的椅子坐了下來。
——那些黑衣大漢的老闆究竟是誰?為什麼要用這種法子找他來?為什麼要暗算他?這一次出手不中,是不是還有第二次?
——第二次他們會用什麼法子?
這些事他也沒有想。
他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