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時候。”
蕭少英問道:“現在你喝不喝?”灰衣人道:“喝。”
蕭少英又大笑,忽然大笑著將老闆娘遠遠地拋了出去,就好象摔掉了只破麻袋。
灰衣人道:“你不要這女人陪你睡覺了?”
蕭少英大笑道:“有了朋友,我命都可以不要,還要女人幹什麼?”
夜涼如水,卻美如酒。
在屋頂上仰起頭,明月當空,繁星滿天,好象一伸手就可以摘下來。
摘來下酒。
蕭少英和灰衣人,一個人抱一罈酒,坐在繁星下,屋頂上。
“要喝酒,換一個地方去喝吧。”
“為什麼要換地方?”
“這地方該死的人還沒有死光。”
“那你喜歡在什麼地方喝酒呢?”
“屋頂上。”
蕭少英大笑道:“好,好極了。”
灰衣人道:“你也在屋頂上喝過酒?”
蕭少英道:“在棺材裡我都喝過。”
灰衣人石板般的臉上居然也露出笑意:“棺材裡倒真是個喝酒的好地方。”
“你想不想試試?”
“想。”
“我們先在屋頂上喝半壇,再到棺材裡去喝,怎麼樣?”
“好,好極了。”
半壇酒很容易就喝完了,要找兩口可以躺下去喝酒的棺材,卻不容易。
蕭少英的酒量實在不錯,但無論酒量多好,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喝醉的時候。蕭少英是人!
現在他眼睛已發直,舌頭也大了,喃喃道:“棺材店在哪裡?怎麼連一家都看不到?”
灰衣人道:“要找棺材,並不一定要到棺材店裡找。”
蕭少英大笑道:“一點也不錯,要吃豬肉,也並不一定要到豬窩去。”
他忽然又不笑了,壓低聲音,問道:“你知道什麼地方有棺材?”
灰衣人道:“有死人的地方,就有棺材。”
蕭少英聲音壓得更低,道:“你知道什麼地方有死人?”
灰衣人道:“老虎樓。”
蕭少英立到點點頭,道:“不錯,那裡剛才還死了個人。”
剛點完頭,忽然又搖頭,道:“還是不行。”
灰衣人道:“為什麼又不行呢?”
蕭少英道:“那裡只死了—個人,最多也只有一口棺材。”
灰衣人道:“兩個人既然可以用一張桌子喝酒,為什麼不能坐在—口棺材裡?”
蕭少英又大笑:“點也不錯,我們兩個人都不胖,就算躺在一口棺材裡,也足足有餘。
老虎樓後面的小院子裡,果然擺著口棺材。
嶄新的棺材上好的木頭,四面的棺材板都—尺厚。
看來這老闆娘倒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並沒有因為人死了就忘了舊情。
可是死人還沒有擺進去。
店已打了烊,樓上卻還流肱燈光,顯然還有人在上面為死人穿壽衣。
蕭少英拍了拍棺材板,喃喃道:“這倒是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我死了之後,能有這麼一口棺材,也就心滿意足了。”
灰衣人道:“你—定會有的。”
蕭少英道:“為什麼我—定會有?”
灰衣人道:“因為你有朋友。”
蕭少英大笑,笑聲剛出,又立刻掩住了嘴:“現在我們還沒有開始喝酒,若被人發現了,豈非煞風景?”
灰衣人道:“所以你就應該趕快躺進去,趕快開始喝。”
蕭少英道:“你呢?”
灰衣人道:“我不急。”
蕭少英一條腿伸進了棺材,忽然又縮回來,笑道:“你是客人,我應該讓客人先進去。”
灰衣人道:“不客氣,你先請。”
蕭少英又笑了:“先進棺材又不是什麼好多,有什麼好客氣的?”
他終於還是抱著酒罈子,先坐了進去。
灰衣人看著他,眼睛裡忽然露出種很奇怪的表情,道:“棺材裡面怎麼樣?”
蕭少英道:“舒服極了,簡直比坐在床上還舒服。”
灰衣人談淡道:“你覺得很滿意?”
蕭少英道:“滿意極了。”
灰衣人冷冷道:“那麼現在這口棺材就是你的了,你就躺下去吧。”
蕭少英好象還聽不懂他的話,笑嘻嘻道:“酒還沒喝完,怎麼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