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主難道會在意劍閣與祁連劍派的輸贏嗎?”
綺瀾塵盯著朱韶看了一眼,而後緩聲說:“你不必激我,玉凰山耳目遍天下,尤甚東海蜃樓。妖主行止突然,很難使我不生疑竇。”
朱韶說:“綺塢主應明白,玉凰山如今同正道一體,利益相關,休慼與共。朱韶自然不會做出自傷般的愚蠢行徑,塢主的疑竇儘可放下。”
綺瀾塵冷冷道:“若我說放不下呢。”
朱韶反問:“塢主是擔心正道,還是擔心我師?”
綺瀾塵答:“秦湛是死是活和我無關,但你有背叛閬風先例,在此時動作,讓我不得不防。”
朱韶看著綺瀾塵,他樣貌超然,微微笑起倒也並未在綺瀾塵面前輸了氣勢。
朱韶道:“我在救人命。”
綺瀾塵還欲再問,忽有所覺。
她低頭往四方池看去,秦湛已至四方池,卻不知為何,未能拔劍以“燕白”破“流雲”。綺瀾塵正覺得奇怪,秦湛的性格她瞭解,若是她認定了一定要做,便是千軍萬馬攔在她身前也擋不住一刻,更不要說區區只是一雲水宮的法器。
綺瀾塵剛覺得困惑,卻在石臺上悄無聲息地突然綻開的一朵花上尋到了答案。
她猛地站了起來,神色大變,不敢置通道:“醉光陰!?”
“醉光陰?桃源的醉光陰?不是也毀在溫晦奪劍時了嗎?”
臺上眾人私語更甚,朱韶平靜飲了一口茶,綺瀾塵心神不穩,自是沒空再攔明珠,明珠匆匆而去,朱韶看了一眼天色,擱下了茶壺,握住了自己腰側佩著的“朱羽”劍。
綺瀾塵終於意識到不對,她看向了雲水宮宮主,雲水宮宮主也意識到了四方池被人做了手腳。
他神色凝肅,並指捏訣,正要開啟流雲,卻被綺瀾塵喝止。
“不行!”
雲水宮宮主向她看去。綺瀾塵咬住了牙,低低道:“流雲內不止東流水,還有醉光陰。流雲一破,東流水借醉光陰之勢迅速成界,莫說雲水宮,怕是連清河鎮都要全被吞了進去!”
“醉光陰有什麼用,我想在場諸位但凡活過了八十個年頭的,多少都還有印象吧?”
綺瀾塵聲音緊繃:“那是劇毒。”
眾人駭然!
有宗門直接質問雲水宮道:“怎麼回事,四方池內怎麼會有已消亡的‘東流水’和‘醉光陰’!”
雲水宮宮主焦頭爛額地解釋:“這,這我們也不知,東流水早就毀了,桃源的醉光陰也是,誰會知道——”
旁人道:“雲水宮本就是造器大家,收拾了當年的殘片回來修復也不是不可能!”
雲水宮主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用東流水和醉光陰困住兩個孩子!?”
眾人一時語塞,過會兒又有人猜:“誰知道,如今只要流雲一破,所有人都逃不出去,可以說此時所有人的性命都已捏在你的手裡了——”那人說著,竟也似被自己的猜測驚嚇,“雲水宮曾給過一劍江寒如此孤絕的批命,迫使一劍江寒孤身遠走數十年,現在想來,也很奇怪!”
雲水宮宮主氣極反笑,他辯解道:“雲水宮與閬風、祁連劍派、大蓮華寺、桃源並稱五宗,已在正道之巔,可以說是與正道一榮共榮一損俱損——我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樹敵之事!”
“——或許就是為了樹敵!這段時日魔道隱有捲土重來之勢,雲水宮與一劍江寒有解不開的仇怨,許是你們怕了一劍江寒,所以反投了魔道呢!”
雲水宮宮主真是有血吐不出。
說出雲水宮宮主可能叛變魔道的那人的看法,反而很快便被眾人接受,再次看向雲水宮的視線也變得驚疑不定。雲水宮宮主在這一刻,算是明白了當年秦湛初次站在眾人面前相幫相護,卻反被眾人懷疑指責時的心情。
他真是一方面恨不得乾脆解了流雲大家一了百了算了,另一方面卻又只能忍住以大局為重。
最終還是一劍江寒開了口。
他道:“雲水宮為這次摘星宴費足了心思,魔道插不進來。清河鎮他們動不了手,但清河盡頭遠在雲水宮百里之外,哪怕雲水宮全力而出,也顧不了那麼遠。魔道只需在清河盡頭尋到流雲的法陣,就能做到插手逐星。”
一劍江寒一直看著,他看得冷靜,說得也冷靜。
“雲水宮會在逐星用流雲,並不是很難揣度的事,但要能肯定雲水宮一定會用,甚至提前準備了‘東流水’和‘醉光陰’使所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束手無策,只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