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你東西掉啦。”身後一個聲音冷不丁的響起。
扶秀回過頭,什麼東西掉了倒是不要緊,他就想看看是誰在喊自己大爺。
一團灰不溜秋的小傢伙用她的腳點點了地面,離她腳尖的不遠處則躺著一枚玉佩。
她長的瘦瘦小小,眼睛裡也沒什麼光彩,不畏生的笑容裡也泛著疲倦,抬頭直視著自己笑容裡的意味卻一點點的有些變化。
扶秀走過去,取出手帕,將玉佩捏了起來:“多謝。”
彎腰的一瞬間他看到了小丫頭肩胛骨上烏黑的淤青,程度之重不像是隨隨便便弄傷的,應該是被人打傷的。
扶秀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應,畢竟他心裡那點同情心,早就這麼多年裡已經修煉的視萬物為芻狗了。
不過作為報答,他從懷裡掏出一瓶化淤藥扔給了“芻狗”。
他以為這件事就這麼完了,直到第二天他再次經過廊簷下後,又看見了那個丫頭,並明白了她的傷因何而來。
萬神門北院弟子魚龍混雜,什麼人也有,家裡沒錢的又讀不起書的都會往這裡送,一百個弟子還摟不著一個師父,勤勉的多,混日子的很多,而就在這裡扶秀看到了一群十七八的青年欺負一個幼小的弟子。
他本著湊熱鬧的精神去看了一下,發現他們在欺負一個十一二三的小丫頭。
這個小丫頭灰撲撲的,跟個大號的耗子一樣,因為受了傷的緣故被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
扶秀看了一會兒,發現大門派欺負人也沒什麼新意,花招沒幾個,毆打的方式很純粹,像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
七八個大人欺負一個女丫頭,就算扶秀認為這萬神門是當仁不讓的邪教,可這些弟子的行為也有些太無恥了。
扶秀問在一旁同樣看熱鬧的路人甲:“他們為什麼要打她。”
扶秀戴著斗笠,全身罩在煙雨色的青衫裡,那被問話的路人甲只知道他是上阮院的客人,卻不知道他是誰。
看熱鬧的路人甲:“因為她犯了錯。”
扶秀:“犯了錯應該有懲罰,可是這看起來好像不是懲罰。”
路人甲回望了他一眼:“因為她挑戰教主。”
挑戰教主自然沒有錯,這本來就是萬神門激勵弟子上進的優秀傳統。
可是作為教主被挑戰了,心裡肯定會很膈應,門規沒有辦法處置,就只好用一些別的手段。
這麼一想,扶秀瞬間理解了。
這個丫頭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匪夷所思的舉動。
扶秀對教主太瞭解了,那個心眼就跟針尖一般大,睚眥必報。
這丫頭得罪了萬神們最大的勢力,只要她還在萬神門,日後的痛苦是天長地久的。
扶秀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她叫什麼名字。”
路人甲:“單長雲。”
長雲似乎是感受到了這裡的視線,遙遙的望了過來。
扶秀轉身離開。
他的心是冷的,尤其是對陌生人,活了幾百年,見慣了太多比這還要慘絕人寰的事情,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能引起他的悲天憫人,他大概早就抑鬱死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要走的路,他管不了。
扶秀是萬神門的客人,因為身體的原因要暫時借萬神門後山的玄石洞來調養身體,因為玄石洞寒冷不能睡人,因此他便白天閉關,晚上回上阮院。
玄石洞離他睡覺的地方橫跨著一個北院,他每日清晨和傍晚都會經過這裡,不時的就會看見長雲被欺辱。
終於有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經過這裡,他覺得長雲可能要被打死了,不知怎麼的,他採下了一根枯枝震碎了落在她身上的不知輕重的棍子,以示威懾。
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誰出的手,他們茫然四顧,以為是某位長老路過提心他們下手輕一點。
只有長雲穿過重重阻礙,將視線精準無誤的落在自己身上,鷹的目光都不帶這麼尖的。
怪不得她敢有膽量挑戰教主,天賦是真的好,這種天生的敏銳感是學武之人最希冀得到的,也是最多人所欠缺的。
像她這樣的萬里挑一的天賦,扶秀這輩子只見過三十幾個。
但她也不過是三十幾個中的一個而已,不足以自己為她停留。
然而這只是他單方面的意思,扶秀不經意的出手,連相救都算不上,卻為自己惹來一個大麻煩。
單長雲賴上她了。
這就跟救了一個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