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點點胎動而已,就已經讓小羽疼的滿頭是汗。他微微後仰,以手攥緊了床鋪上的被褥,半響才擠出一句話來:“客卿,動手吧,我忍得住!”
任客卿一臉心疼的摸了一把小羽的肚皮,當小羽對著他露出甜蜜的微笑之時,他一動胳膊,卻是當著小羽的面活生生的劃開了他的肚子。
“呃——”小羽身軀一抖,如同一道彎弓猛然向後彈去,他隱忍的痛呼聲聽起來既可憐又可怕,厚重的被褥幾乎是在同時被他抓出了兩個大洞。
殷紅的血水如激流直噴而出,窺探的青衣險些以為那些血水會濺到他們這裡來。她下意識的抬袖掩臉,如同逃跑一般的直直撲進了黑三郎的懷裡去了。
“嚇著你了?”黑三郎回抱住青衣,柔聲安慰道,“要不我們不看了?”
“看——”青衣竭力壓下害怕的感覺,堅持道,“既然來了,總要看清楚明白了才好,不然不明不白的回去了,夜裡只怕還要做噩夢。”
說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扭頭復又細看起帳篷裡的情形來。
被剖開了肚子的小羽如同祭品一般,將鮮血淋漓的內在毫無保留的展露在任客卿的面前。
任客卿鬆開手裡的匕首,在匕首落地的冰冷金器聲中,他挽起袖子,動作熟稔的將手探入了小羽的肚子裡。
他認真的在小羽的五臟六腑裡翻找著,柔軟又溫熱的血肉在他的手下發出粘膩而又清晰的聲音。這種聲音就像是一曲奪命的咒歌,每個音調,都在削減小羽的生命。
小羽的臉色開始由白專青,最後又透出幾分灰暗來。但饒是他疼的將自己的唇咬出血來,他也沒有再吭一聲。
“找到了。”摸索許久的任客卿總算露出了點笑意,他收攏手指,將兩條小小的黑蛇從小羽的肚子里拉了出來。
“真是——頑皮的孩子——”小羽原本灰暗的臉上忽然迸出一點紅光來,他對著任客卿手裡的蛇子虛弱的抬手嗔道,“來——讓娘娘抱一下——”
他的肚子還是一團血肉模糊的破開著,他的血還在淅淅瀝瀝的往下滴,連帶著他的靈氣和生氣,但是他卻對著任客卿和蛇子露出幸福的微笑。
如此可憐——又可悲的一個妖怪。青衣當真是為他感到哀傷。
“在這裡。”任客卿小心的將蛇子放進了小羽無力的手掌中,然後他俯身開始處理小羽肚腹上的傷口。
先是清理血塊,然後是縫合傷口,用上最好的上藥,最後再用細膩的絹布將它仔細的包紮起來。他神情柔和的為面前這位才為他誕下蛇子的羽衣人擦洗身體,他溫柔的親吻著對方還帶著血跡的雙唇,用自己的懷抱給對方溫暖。
他待他,就像是待世間唯一的珍寶一般。
“他是真心的嗎?”青衣喃喃低語道,“他是真心的吧……”
“看起來像是真心。”黑三郎卻平靜道,“但真心卻不是全部。再者,對一個即將死亡的妖怪來說,他這點真心並沒有多少用處。”
青衣默然的看著相擁在一起的任客卿和小羽,他們才出生的蛇子緊緊的攀附在小羽的心口上,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長大了。
“它們這是在吸取小羽的靈氣。”黑三郎貼近青衣的臉低聲道,“你瞧,小羽的臉色看起來是不是更差了?”
“弒母而生……羽衣人真是種可悲的生靈啊!”青衣嘆息道,“怪不得小羽不肯讓任客卿做生子的母體,凡人若遭此事,哪裡還有命可活。只是不知這次小羽是否還撐得住。瞧著外頭那些蛇子的數量……這樣的產子也不知經歷了幾回了。”
正當青衣感慨之時,裡面的小羽情況越發惡劣起來。
他的呼吸逐漸微弱下去,面上更是顯出了鵝黃色的毛羽來。他本能的挺直了脖子,併發出了細碎的叫聲。
任客卿用擔憂的眼神看了眼尚在吸取靈氣的蛇子,才出生的蛇子雖然已經長大了一大圈,卻仍未生出象徵翅膀的肉翅來。但小羽的瞳孔已經在開始渙散,若再讓它們吸食下去,只怕是撐不住。
他略猶豫了一番,最後還是伸手將初生的蛇子從小羽心口上挪開了。
“他這是要幹什麼?”青衣納悶的看著任客卿隨手就將蛇子們丟到了地上,就好像那兩條黑蛇不過是普通的蛇一樣。
蛇子們懵懂無知的在小羽方才流出的血水裡翻滾著,血水裡的靈氣雖然少,但它們仍是如飢似渴的享用起來。
任客卿將小羽攬起來,他身上的羽衣發出朦朧的微光,將小羽蒼白灰暗的臉照的有些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