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臺上禮拜。他的身後齊刷刷的跪了一隊傀儡,每人的胸膛上皆有條手指粗細的黑蛇搖頭擺尾的翻滾不休。
白鬚道人面色難看的站在祭臺邊上,每當小道童敲響銅鐘之時,他的眉毛鬍子便會跟著不由自主的抖上一抖。
地裂下的熔漿散發出刺鼻的硫磺味,和著灼人的炎氣,燻烤的所有人都焦躁不安。
身材微豐的太子汗如雨下的倚在藤椅上,因胡姬隨時都有可能回來,所以他便不停的用繡了金龍的繡帕擦汗。
“太子,待會兒胡姬若是來了,還請你千萬穩住。”任客卿起身抖開袖袍,柔聲細語的勸道,“你若想得到她,便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
“可是……”太子猶豫道,“她那麼美,我膜拜她都來不及……”
“胡姬乃是狐族首屈一指的美人,平日裡受慣了追捧奉承,所以你若要入她的眼,得她的心,就須得與眾不同。”任客卿微笑道,“別的不說,你先想想那個青衣。”
一提及青衣,太子的神情頓時一變。
見太子動搖,任客卿便從懷裡摸出一塊通體透亮的冰玉,並親自掛在了太子的胸前,然後循循誘導道:“太子若不知道該怎麼對待胡姬,不若學學青衣,也不說十分,便是三五分,也足夠了。”
“不……”冰玉一入懷,太子頓覺神清氣定,他偏頭看著那自地下翩翩而出的雪色魅影喃喃自語道,“要學,便要學那十二分——”
才與太子那隱含怒氣的眼眸對上,胡嵇便知任客卿果然是動用瞭如簧巧舌說動了太子。
他冷笑一聲,然後偏頭看著任客卿道:“太子欲得長生,如今長生已經近在眼前。若是太子能入靈脈而不化,便可歲歲朝朝如今日一般模樣。”
任客卿含笑低頭,沒有言語。倒是太子聽出蹊蹺來,頓時沉了臉質問道:“方才太保和道人已經試過,這熔漿足可化銅鼎金器,我若是貿貿然下去了,別說長生,只怕連明兒的太陽都看不到了。胡姬,你別是哄我吧?”
“我只說帶你來尋長生的法子,又何曾允諾必讓你長生不老了?”胡嵇大笑出聲道,“有道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如今靈脈就在你的眼前,你是要餓死,還是撐死,都是你自家的事情。你若害怕我哄你,那便不要再叨唸著什麼長生了!”
說著他轉頭對著道人以及那些屈身於道人手下的妖怪們熙然一笑道:“還是說,你們也覺得我的話是謊言?”
眾人忙不迭搖頭。
拿不定主意的太子探詢的看了一眼任客卿,然後就聽任客卿輕聲道:“大人莫要謙虛,你既然知道長生的法子,自然也知道如何叫凡人入靈脈而不死。”
胡嵇但笑不語的看著靈脈,明顯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緩緩自熔漿中浮出。
任客卿俯身將一支金釵交到那隻手上,飛速融化的金水滴滴答答的為那隻玉手鍍上了一層金膜。
握了個空的手食指微動的復又沉沒在熔漿之下。
“就如同大人幫青衣那樣。”任客卿邊說邊對白鬚道人點了點頭,心領神會的白鬚道人當即就摸出一把符紙丟向了靈脈。
原本還算平靜的靈脈霎時沸騰起來,濃郁的靈氣霎時就升騰而出。
胡嵇受了靈氣的吸引,隱藏的狐尾頓時便剋制不住的冒了出來。
他眼帶惑意,抱了自己將散未散的第九尾對著任客卿冷笑道:“天造世人,必是要分個三五九等。在我眼裡,青衣便是那一等,作為九等人的你們還沒那等福氣。”
太子雖然有心強撐,但被胡嵇眼尾一掃,頓時又忍不住丟甲卸器,雖然知道胡嵇言語間對他們皆是蔑視,但他還是覺得心曠神怡。
白鬚道人捏訣飛快的念著咒文,本能覺出危機的妖怪們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任客卿見胡姬絲毫不掩飾自己護短偏心之意,便後退一步道:“我也知大人心中無太子,所以我們只好自力更生了——”
一言未畢,就見靈脈驀然爆炸開來。
飛濺的熔漿引的滿山皆是大火,地龍翻滾不休,群妖尖叫逃竄不已。
胡嵇無懼於流火,只面色古怪的盯著地縫看。
一道白影自熔漿中冒了出來。
在熔漿中潛游了好一段路程的熊大敏捷的自靈脈中爬上來,他先是期待的環視四周,遍尋青衣而不得後,他便臭了臉道:“青衣呢?我明明瞧見她在這裡的!怎的不在?是不是你們將她藏起來了?”
胡嵇心底隱隱有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