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頑皮的小傢伙嚴嚴實實的困在自己的掌心裡。
小傢伙初時還有些不樂意,他扭來扭去的甩著自己的硃紅色的小尾巴,好將青衣不斷合攏的手開啟些。但青衣甚是堅持,即便被小傢伙抽的有點疼,她也依然不願讓步的扣攏了雙掌。
在不諳世事的小傢伙眼裡,青衣不斷合攏的雙手就像是自己才打破的蛋一般,眼看著自己又要被裝回蛋殼裡去了,他便忍不住發出了急切又委屈的叫聲。
才出生的他只會啾啾的叫,聽在青衣耳裡,簡直不能更嬌軟可愛了。
到底是失而復得的孩子,青衣滿心只有疼惜,此時再被他那麼嬌氣又可憐的叫喚幾聲,她登時便潰敗了下來。
“好吧……”她無奈的嘆息一聲,復又攤開了手掌,然後才柔聲道,“這樣可好?”
被解放的小傢伙立馬又活潑了起來,他趴在青衣的食指,彷彿一個逛集市的小孩子一般興奮不已的四處張望著。每當他看見什麼叫他新奇的東西,他便會激動的扭動自己柔軟的尾巴,併發出類似愉悅的啾啾聲。
雙子書童何曾見過這般可愛的小妖怪,一時也忍不住湊近了細瞧起小傢伙來。
眾人的注意力皆在小傢伙的身上,唯有方舟注意到溫玉受了傷。
“阿郎你的手——”他一把握住溫玉的手腕,待瞧見他手上頗為嚴重的燙傷之後,他登時便沉了臉,那眉心更是皺成了一條深壑。
方舟這一叫,其他人這才猛然發現溫玉的手不知何時竟被燙傷了,且那傷口黃紅交加,邊緣處甚至還有焦黑的痕跡,一瞧就是燙出了水泡後又破潰了的狀態,看起來頗為嚇人。
青衣立時被嚇了一跳,連帶著聲音都變調了:“阿兄你受傷了!”
“不要緊。”滿心只有朧月的溫玉全然沒有在意自己的傷,他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烈火炎炎的火爐,彷彿他再多等待一會兒,他夢想中的朧月就會從那爐子裡爬出來。
“怎的不要緊了?”方舟板著一張嚴肅的臉,連帶著語氣都強硬起來了,“都已血肉模糊了,再不上藥,還要不要這隻手了?”
說話間他就不顧溫玉的反對強行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而雙子書童則慌忙爬去搬藥箱。
“朧月——”溫玉巴巴的指著那火爐掙扎道,“我的朧月還沒出來呢!”
急慌中的青衣聞言又是一驚,差點真以為火爐還有一個孩子沒出來。
虧得方舟及時道:“阿郎莫要胡鬧了!哪裡還有個孩子?小娘子的孩子如今就在小娘子手心裡捧著呢!那火爐裡妖氣淡薄,根本不可能還有孩子!”
“若是個像青衣的女孩兒——”溫玉猶不死心的繼續爭辯道,“季厘國的女孩兒自然沒什麼妖氣——”
這話說的甚是在理,連帶著半信半疑的青衣都一臉緊張起來。
方舟見溫玉一臉執著,便知自己空口無憑的難以叫他信服。正尋思如何證明時,就聽得一邊的青衣顫聲道:“阿兄既這麼說,會不會——”
她越想越害怕,竟忍不住想自己上前翻找一下了。
“小娘子莫要再靠近了!”方舟見狀更是頭疼,忙喝止青衣道,“還請讓我來!”
說罷他快步將溫玉安置在床榻上,然後才返身端了盆水破滅了那爐火。
小傢伙引出的真火不似凡火那般容易撲滅,方舟見水不能滅火,少不得又拔劍使了些氣力,硬是用罡氣將火斬滅了。
青衣忙不迭探頭去看,就見地上只一個半融化的火爐,空空如也的火爐裡只有幾塊晶亮的硃紅色碎片,而黑炭早已盡數被燒成灰燼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可瞧清楚了?”為了讓溫玉死心,方舟還特意用劍尖撥動那火爐,好讓大家更清楚的看到裡面,“除了小郎君的蛋殼碎片,裡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青衣鬆氣之餘,不免也生出幾分遺憾來。不過當她低頭再看一眼手裡正好奇張望的小傢伙,那點子無中生有的遺憾馬上就消失無蹤了。
較之心滿意足的青衣,溫玉卻很是失望。他心心念念甚至幻想了許久的外甥女瞬間化為了泡影,連帶著自己花費了許多心思想出來的名字也沒了用武之地,這般打擊,叫平日裡甚是溫雅深沉的他都無意識的顯出了幾分稚氣來。
像是賭氣一般,他沒精打采的背過身去,任由方舟和書童們怎麼折騰他傷勢頗重的手,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方舟和雙子書童早已伺候過各式各樣的阿郎,這般不吭聲的阿郎在他們看來也不過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