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個女妖不甚確定的小聲問道,“可是神態優雅,一身白袍身邊又帶了一對雙生小童?”
么姑見那女妖一句道出了對方的特徵,當下神色一凝,忙答了聲是。
“那個人凡人原就是個體弱多病的病秧子,並不具威勢,倒是他身邊的僕從,有個名喚方舟的,雖是凡人之軀,卻身負神器,兼之一身的罡氣,著實厲害。”女妖一提及方舟,那面上就帶出幾分懼怕來,欲言又止了半響之後,她才據實以告道,“其實奴奴來的路上,恰好跟他打了個照面。之前曾聽聞他外出辦事去了,如今該是事畢歸來了。想來那一行人出了客棧又不趕路,為的是等方舟歸隊,待到他們接頭之後,自然是要啟程出發,離開此地的。”
“唉——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么姑憂心忡忡道,“最怕那凡人貪心不足,走前還要殺害我那領地裡的小妖怪們,如今我的臂膀已失了一個了,另一個也不知去向,倘若是被那凡人抓了去,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怪不到你會離開西山到客棧來呢。”眾妖皆都唏噓道,“怕是準備去救手下,所以特意先來補補靈氣的吧?”
么姑但笑不語,一時笑畢,卻又是一臉的鬱結。
眾妖被這突然起來的訊息弄得躁動起來,三五成群的探討了半天之後,只道那行人到底是凡人,料想在妖途是呆不住的,不出幾日,定是要出發回凡間去的。至於那等慘死在凡人手下的小妖怪,也只能怪他們命不好,偏生撞到了那行人手下,且素日又沒修行到家,以至於臨到頭保不住性命。
說到底,因果迴圈,生死由天,人*妖皆有命數,非意志人力可以隨意逆轉的。
且從古至今,大部分的妖怪從無過分糾纏之事。但凡修行者,心思單純,喜怒哀樂皆發於表,有恩報恩,有怨抱怨,如此乾淨利索,倒也活的自在。
自然,那等過分痴纏縈繞的妖怪也難以盡述,其妖生多悽苦坎坷,輕的歷劫,重的唯有灰飛煙滅而已。
眾妖略煩惱了會兒,待到黑三郎與青衣帶了一身的醉人花香自廚房走出來的時候,他們先是因青衣那似有若無的勾人香氣一時失了神,而後又被黑三郎那滿是血氣的凜冽妖氣嚇得收斂心神。
昨日那些男妖的下場猶言在耳,如今誰還敢不要命的跳出來?生怕折在黑三郎手下的眾妖當下就心驚膽戰的將那點子好感壓了下去,該吃吃該喝喝,恨不得將臉都埋到酒杯盤盞裡去了。
甚是乖巧的秀秀跟前跟後的幫襯著素兮招待客人,如今客棧中人手匱乏,當青衣和黑三郎皆不在場的時候,刨去偷懶兒的高師傅,膽小不出房門的蛛娘,就只有她們姐妹兩個在腳不沾地的忙乎著。
虧得這會兒還沒有到哺食的時候,一碟子燒雞燉鴨子就足夠打發那些個酒鬼了,不然客人們一個個點起酒菜來,她定然是吃不消的。
踮著腳將客人桌上的空酒壺換下來,累的胳膊痠痛的秀秀忍不住撅了一張嘴去看青衣。
青衣知道秀秀這是累了想要休息,於是便悄悄的擺了擺手,示意秀秀可以去休息了。
秀秀得了允許,高興的簡直沒跳起來,她興沖沖的將空酒壺往櫃檯上一放,然後就那麼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玩兒了。
因客棧裡少有玩伴,秀秀向來都是自己跟自己玩兒。前不久難得遇到了一個,偏又是個悶葫蘆,既不會笑又不愛說話,雖然有些乏味,但到底是年歲接近的女娃娃,一起玩兒時,總比一個人有趣些。
如今無人作伴的秀秀在大門外玩兒了一會兒泥巴,只覺好生無趣。沒精打采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她忽然又想起費書生來。自早上在馬廄外頭見了一面之後,這半日好像都沒再見過他呢!
秀秀古靈精怪的轉了轉眼珠子,卻是想到個好主意。
想來這會兒書呆子肯定還在馬廄打掃衛生,不若自己現在再去摘些紫藤花,也好送給青衣姐姐做好吃的。聽說紫藤花不但可以做紫藤包,還可以涼拌炒菜。
此前秀秀從未吃過桂花糕以外的花食,如今品味到香甜綿軟的紫藤包之後,她肚裡的小饞蟲卻是有些鬧騰起來。
一思及此,她連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當真往馬廄那裡跑了。
不想才跑到半路,她一眼就瞧見那送糖果蜜餞給她和青衣的雷騰猶拖著一條大且粗的長尾巴橫在馬廄和後門之間。
他的龍身是那般巨大,當他一動不動的趴在那裡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堵天青色的高大圍牆一般顯眼。
但是現在叫秀秀奇怪的並非是雷騰那巨大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