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疊疊,壘到了一人多高。那些切開的石頭稜角非常鋒利,彷彿無數把尖刀,石堆也非常鬆散,微微一踏足便會發出坍塌前的鬆動響聲。
蘇微在黑暗的洞穴裡用上了輕身術,小心翼翼地在石塊上行走,一邊大聲呼喊著原重樓的名字。不知道走了多久,鼻子裡忽然聞到了濃重而新鮮的血腥味,她不由得一震。
“原重樓!”她失聲喊,循著血味往前走了一步,腳下果然踢到了溫軟的身體。蘇微一顫,不顧一切地撲過去,扶起了那個人:“原大師!”
然而,當剛一接觸到那個身體的時候,她的心就直往下沉。觸手之處,那個人的身體軟塌如棉絮,她只一碰,就知道是全身上下的骨骼都斷裂了,身子猶自溫軟,已經氣絕身亡。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會就這樣死在了地底下!
蘇微在黑暗的地底全身顫抖,從懷裡拿出那個火把,手卻抖得根本點不燃火石。然而,就在她萬念俱灰的剎那,黑暗的深處,忽然又傳來了一聲低微的敲擊聲。
她猛地怔住,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然而,啪的一聲,接著又是一聲響。沉默了片刻,她回過了神,幾乎歡喜得發了狂,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繼續摸索前進,從一邊拿起兩塊尖利的石頭,撞擊,用火星點起了火把,一路大呼:“原重樓!你在哪裡?”
火把只照亮了非常小的一塊地方,洞穴裡依舊是黑暗無比。
“原重樓!”她踩踏在石堆上,向著聲音來處一寸寸地摸索。
然而,那個聲音卻忽然消失了,整個石窟彷彿一個巨大的墳墓,死寂。
她在黑暗裡彷徨了許久,當幾近絕望的時候,忽然間,有什麼微微鉤住了她的裙角——那是非常微弱的牽絆,卻令她全身一震。
“迦陵頻伽……”黑暗裡,忽然有一個聲音低聲道。
“原重樓,是你嗎?”她失聲低呼,在模糊的火光裡看到了一隻蒼白的手——那隻手從被碎石覆蓋的間隙裡伸出,手上那道刀疤赫然在目,流著血,用盡全力抓住了她拖過地面的衣襟,握緊。
“原重樓!”蘇微狂喜歡呼,蹲下身來,定定看著那張巖隙裡蒼白的臉。
他被困在坍塌的碎石下,手足都被壓住,不停地流血,巖間露出的臉蒼白得可怕。然而看到她來,他卻微微笑了一笑,喃喃:“迦陵頻伽,你活著從曼西回來了?你……你的手,沒事了嗎?”
那一刻,她眼裡有淚水直落下來。
“你……”她輕聲嘀咕,“你自己都這樣子了,還問我?”
“別……別哭。”他虛弱地喃喃,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我……我不是也活著嗎?”
“好了,別說話了!我馬上把你弄出來。”她忍住了淚,將火把插在一邊的地上,開始赤手一塊一塊移走壓在他身上的石頭,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會壓到他。
“快走吧,迦陵頻伽,不要……不要管我。”石塊被移開,被壓在底下的人喃喃,語氣越來越虛弱,“我已經不行了……不要管我。”
“胡說!”她厲聲,“我一定會救你出去——你不會有事!”
“不,”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我不想出去了。”
她一怔,停住了手。他躺在地下望著她,眼神是空茫的,喃喃:“我能感覺到我的手……我的手,已經全部折斷了——就算出去,也只是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此刻,蘇微已經搬開了最後一塊石頭,剛要說什麼,卻彷彿燙傷一樣驀然移開了視線。她拼命忍住驚呼的衝動,在昏暗一片裡咬緊了牙齒,全身戰慄——石頭下的雙手血肉模糊,扭曲得不成形,白森森的肘骨外翻出來,慘不忍睹。
她一下子僵在了那裡,竟說不出一句欺騙安慰他的話來。
火把顫了一下,終於滅了。黑暗的洞穴裡寂靜得怕人,只聽得到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他越來越緩慢的呼吸,彷彿是兩股風在迴旋應合。
“我先幫你包紮。”終於,蘇微開了口,二話不說地撕下了衣襟,拿起那個熄滅的火把,手掌豎起一劈,木質的火把居中裂開。她用兩片木頭固定住他的手,點住他的穴道,用力將扭曲的骨頭掰回正位,手法熟練。
他身體劇烈顫抖,卻咬住了牙,沒有痛撥出聲。
“算了吧,迦陵頻伽……別白費力氣了。我的右手已經廢了,左手又斷成這樣,以後只是一個廢人了。”他微弱地說著,喃喃,“不要管我,就把我留在這裡吧……你、你孤身一個人,說不定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