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雙手緊緊抓住了椅背,即使牙齒緊緊咬住了唇瓣,即使淚水模糊了雙眼,也依舊無法緩解內心那種壓抑的負面情緒。那種想要嚎叫宣洩卻又無法發出任何聲音的致命情感,讓每一個人都變得如此渺小,宛若這個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縷塵埃。
那抹鮮活的紅色,那抹弱小的身影,就這樣在地獄的哀嚎、痛苦、慘劇、可怕、哀怨、憤怒……還有死亡之中穿行,最後消失在那已經成為廢墟的大門之後,而她的身後則是那一群群被當做牲口處置的鮮活生命。
這是多麼的諷刺,多麼的殘忍,多麼的痛苦。
辛德勒的情婦不忍直視這一幕,那種可怕的慘狀摧殘了她健全的心靈,哽咽著懇求辛德勒離開;而享受著自己愜意富翁生活的辛德勒卻是一片茫然,內心的震撼讓他的世界瞬間崩塌,恍惚之間,他彷佛回想起自己面對髮妻時說的那句話,“戰爭”。
那一抹紅衣就是一個最巨大的諷刺,辛德勒等待了這麼多年來終於等到的發財機會,他也依靠戰爭成為了人上人,享受著鮮衣怒馬的生活,讓自己的髮妻回到了貧困的家鄉,他享受著軟香懷抱、衣香鬢影的美妙生活,而現在,那一抹紅衣就在鞭笞著辛德勒的每一個想法,他手中的每一個金幣都是來自於猶太人,這原本是他人生最大的得意之作,但此時此刻,卻變成了燒燬他所有信念的地獄之火。
猶太人總是以為最糟糕的已經過去了,希望即將來臨,但他們卻不知道,迎接他們的永遠是更加糟糕的處境。原本他們以為隔都已經夠可怕了,但比起普拉紹夫集中營來說,隔都就像是天堂。
普拉紹夫集中營的最高長官阿蒙…戈斯清早從美人懷抱之中醒過來之後,百無聊賴地想要尋找一些事情來做,於是他拿著長槍、挺著那因為錦衣玉食而過度臃腫的小腹,散步著來到了陽臺,然後舉起長槍,對準集中營操場上正在工作的身影,隨後看到了一個停下腳步正在休息的女人,瞄準、扣扳機、槍響,女人倒地。
整個集中營的猶太人都被嚇壞了,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就成為了別人遊戲之中的棋子,每一步都好像是在走鋼絲一般,即使他們食不果腹、即使他們衣不蔽體,但他們也必須挪動著自己瘦弱的身軀和沉重的步伐,快速奔跑著,因為動作稍微慢一點,他們的生命就會在那一聲槍響之下化作一縷輕煙。
阿蒙對這種遊戲好像上癮了一般,他坐在了藤椅上,悠閒地吸著香菸,站在二樓用一種上帝的視角看著下方一路狂奔的身影,尋求到獵物之後,從容地舉起長槍,扣下扳機。然後,伸伸懶腰,勾勾嘴角,轉轉身體,像個完成任務的孩子一般,顯然對於自己今天的捕獵行動再滿意不過,巡視完自己的領地之後,走到了衛生間,悠閒而從容地解決生理需求,彷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遊戲而已。
沒有刻意的喧譁,沒有鮮豔的血跡,沒有多餘的畫面,就像是由吐司和牛奶構成的普通早晨一般,卻讓電影院裡的每一位觀眾,都感受到血液裡刺骨的寒冷,那種輕蔑隨意的殘忍讓鮮活的心臟剎那間停止了跳動。
看著空無一人的工廠,辛德勒思考再三,決定去找黨衛軍司令官阿蒙,讓他批准將埃馬利亞工廠定為一個附屬勞役營,讓猶太人成為工人,重新恢復生產。阿蒙推說要達到目的須具備很多條件,以此乘機狠狠敲了辛德勒一筆。辛德勒自然心領神會,表示只要鼎力相助,他就會給阿蒙一個令人滿意的報答。
於是,普拉紹夫集中營旁邊又多了一座工廠。
但是在眾多的工人之中,辛德勒沒有看到斯泰恩,原來斯泰恩被阿蒙選為了自己的私人會計,處理他從辛德勒那裡得到的好處,然後監督辛德勒工廠的運轉。
在辛德勒的資助下,阿蒙過上了紙醉金迷的生活,而辛德勒也透過阿蒙的關係得以進入了普拉紹夫集中營。在派對舉行的同時,辛德勒與斯泰恩終於見了面。斯泰恩告訴辛德勒千萬不要忘記給黨衛軍軍官以及家屬的生日送禮,還必須按時孝敬財政部和軍需局的人,黨衛軍司令部的費用每個月的第一天就必須送去,以此才能換來獲准開設集中營加工廠的權利。
普拉紹夫集中營之中,黨衛軍肆意而瘋狂地屠殺著猶太人,而辛德勒的工廠則成為了眾多猶太人的避難所。辛德勒和斯泰恩裡應外合,用大量的賄賂讓工廠保留下猶太人珍貴的血脈,與此同時,一些僥倖在隔都逃離了追捕留在克拉科夫的猶太人,也紛紛找到了辛德勒,希望他能夠拯救自己在普拉紹夫集中營裡的親人。
辛德勒發現了斯泰恩背地裡的小動作,所謂的“避難所”言論就是斯泰恩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