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裡時不時地傳出窸窸窣窣的蟲鳴聲,映襯著遠處御花園裡的熱鬧景象,越發顯得此處孤單寂寥。
身邊不知道何時多出來一個人,鳳傾驟然眯起眼睛,那熟悉的氣息讓她身體繃緊,眼底閃爍著不知名的流光。因為並沒有感知到任何危險的存在,她微勾唇角,緊繃的身體終是漸漸放鬆下來。
鳳傾轉過頭去,看著不請自來的離月歌,神色淡淡。“太子殿下不在宴會上帶著,跑來這裡做什麼?”
心裡明明揪得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鳳傾並不想提起那些事來。也許是覺得這一刻的靜謐時隔千年好生難得,也許僅僅是因為缺少舊事重提的勇氣。
被鳳傾的話嗆了下,離月歌依舊面色無波,冷峻的容顏刻畫上一抹深沉。他看也不看鳳傾,目光定定地落在水面上。良久,他問:“那……三少又為什麼出來呢?”
鳳傾站直身子,睨了眼離月歌,輕嗤:“我來醒美人,難道你也是?哼,沒想到皓月國的太子殿下,竟不是一般的急色。”
離月歌這次總算是被噎住了,本就狂狷冷峻的臉,臉色隱隱發黑。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轉而看著鳳傾。“本太子是來醒酒的。”
醒酒就醒酒吧,做什麼出現在這裡?鳳傾忍不住出言譏嘲:“這皇宮這麼大,太子殿下倒是會選地方。難道太子殿下你不知道,打擾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麼?”
“本太子確實只是碰巧經過而已。”離月歌難得地好耐性,並沒有因為鳳傾的冷嘲熱諷而不高興。
可是離月歌越是這般好說話,鳳傾的心中就越鬱卒。前世的時候,她就是被他這樣子的純善給矇蔽了雙眼,以至於到最後連後悔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
“你對人一直都是這樣的麼?”鳳傾忍不住拔高了語調,聲音甚至有些尖銳,整個人也開始變得蠻不講理。
離月歌卻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得罪了這個傳說中的鳳三少了。他驀地靠近一步,居高臨下地凝望著鳳傾。夜色裡,她妖孽的容顏忽明忽暗,就好像魅惑人心的妖精。無聲輕嘆,他沉聲說道:“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
鳳傾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無形的壓迫,眼底的冷嘲更甚,語氣更是不耐起來。“我是說,你不管對誰,都是這樣很好說話的樣子,然後卻在別人轉過身去的時候給她捅上一刀子麼!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如此辜負她對你的信任!”
離月歌眉心緊蹙,聲音冷沉:“你到底在說什麼?”
“離歌!難道換了一個時空之後,竟然連你也變得虛偽!變得敢做不敢當了麼!”鳳傾幾乎是低吼出聲,折磨了她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的夢魘讓她幾乎崩潰。
可是,鳳傾的歇斯里底卻只換來離月歌的轉身離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鳳傾心中的怒氣可謂到了一個制高點。她帶著不甘帶著憤怒地低吼:“離歌!你就準備這麼走了?難道你不該對我解釋些什麼?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殘忍!”
離月歌仿若未聞,仍舊執意離去。
鳳傾忽然就軟下來音調,聲音裡隱隱透著哭腔。“大哥哥,你又要拋下我了麼?”前世,毫不猶豫的背叛,這一世呢?難道連個解釋都沒有麼?
離月歌邁出去的腳步頓住,他微微仰首,望向遠方的夜空,聲音飄渺卻透著一股執拗和堅定。“我是離月歌!你……認錯人了!”
話落,離月歌面無表情,絕然離去,明明高大的背影卻透著一股蕭索和孤寂。
鳳傾頹然地倚回假山,毫不在意後背被帶著稜角的假山石磕痛。她無力地垂眸,散落在額前的長髮遮擋住大半張臉,形單影隻,瑟瑟而立。
假山的另一面,一道修長的白影靜靜而立。大哥哥……原來如此啊……無聲嘆息,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抬腳離去。
等君憐卿再見到鳳傾的時候,就看到她一臉笑眯眯的衝著自己打招呼。“親愛的,我回來了。”眼底閃動著耀眼的光芒,完全看不見之前的蕭索、冷寂和悲傷,就好像那假山旁的一幕,不過是夢一場。人醒,夢消。
“嗯。”君憐卿壓下心頭的複雜,露出一抹清雲淺月般的笑容,“剛才都去哪裡了,去了這麼久。”
鳳傾隨手抓起面前矮桌上的桃子,啊嗚啊嗚連著咬了好幾口。肥美的桃子肉嫩多汁,咬在口中甜甜的,讓人倍覺享受。“唔,”她一邊吃著桃子,一邊含糊不清地回道,“沒去哪兒,就是隨便溜達了幾圈。”
“哦。”君憐卿淡聲應道,聲音很輕很輕。說不上心底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