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憐卿進宮當日--
御書房裡,尚武帝垂眸看著手中的飛鴿傳書,目光陰冷一片。真是想不到啊,鳳元秋那個老狐狸,居然能瞞天過海十六年!哼,他倒是要看看,這次他還有什麼話說!
這封密信是尚武帝安插在君承懾身邊的人傳來的,也就是君承懾臨死前所謂的心腹。那人第一時間將鳳傾女扮男裝一事傳達給尚武帝之後,回去發現君承懾居然被鳳傾和君憐卿聯手殺死,心知自己若是回宮,必然是要掉腦袋的。於是,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包袱卷卷,走人了!
這也是尚武帝后來在見到鳳傾的時候,還不知道君承懾已死的原因。
正在尚武帝一臉陰沉不定的時候,路公公進來通報:“皇上,玄王求見。”
尚武帝眼底一片暗沉,心知君憐卿這個時候來,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讓他進來。”然後又小聲囑咐了幾句路公公,這才揮手讓他下去。
“是。”路公公領旨離去。
御書房的房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面開啟,一身雪衣曳地的君憐卿從逆光中緩步走來。他對著尚武帝行了個禮:“兒臣見過父皇。”
“嗯,老七你來啦,起來吧。”尚武帝目光幽幽地看著君憐卿,神色幽深莫測。
君憐卿恭敬道:“謝父皇!”
“老七,你今日來,找朕所為何事啊?”尚武帝故意問。
君憐卿面色淡淡,平靜地迎上尚武帝探究的目光,沉吟道:“兒臣自從成親以後,還沒有正式向父皇請安過。所以,今日特意過來看看。”
看樣子,阿傾女扮男裝的事情,應該還沒有傳進宮裡。不然,父皇就不會這般平靜了。君憐卿心裡暗暗地思忖著,不由得多少放心了一些。
“嗯,老七有心了,坐吧。”尚武帝收回視線,抬手指了指一邊的座椅。
君憐卿微微頷首,轉身優雅地走過去坐下來。“謝父皇!”
“都是父子,老七無需這麼拘束。”尚武帝說道,想起之前得到的訊息,“不知老七與三少相處得可還愉快?”
想起鳳傾,君憐卿的神色不由得柔和了很多。他微微一笑:“挺好。傾傾雖為人頑劣,卻勝在坦率真誠。兒臣與她在一起,感覺很輕鬆,亦非常愜意。”
“是麼?”尚武帝語氣幽幽,卻也不置可否,“既然如此,那朕也就放心了。”
輕嘆一聲,尚武帝不知又想到了什麼,看著君憐卿的目光不禁多了幾分悔意。“老七啊,朕,這些年來一直都對你不聞不問,你可怨朕。”
君憐卿急忙站起來,語氣真誠。“父皇說哪裡話,父皇自登基以來,一直都是勵精圖治,一心為民,兒臣心中對您敬重尚且來不及,又怎會生出怨恨那種大逆不道之心。”
“哈哈,想不到朕在老七你的眼裡形象竟是如此高大啊,朕甚感欣慰。”尚武帝皮笑肉不笑,對於君憐卿的話也不知道信了幾分。
君憐卿對此絲毫不在意,只是淺笑盈盈地繼續說道:“兒臣心裡,父皇自然是高大英明的,是兒臣窮盡一生都要學習的榜樣。”
“嗯,好啊,好啊!難得老七這般勤奮上進,只可惜……你身子骨弱,受不得累,不然倒是可以為朕分憂啊!”
“父皇說得極是,只可惜兒臣身子不爭氣,唉!”
“罷了,老七你難得來一次,就不要說這些個傷感的話了。如今你也成親了,若是無事,便去冷宮看一看你的母妃吧。你們……也有十多年未見了吧。”
尚武帝說著不由得一陣唏噓,當即招來路公公,沉聲吩咐道:“路公公,就由你為玄王帶路,去冷宮走一趟吧。”
“奴才遵命!”路公公恭敬道。
這是不容拒絕了?君憐卿心底不知怎麼的,忽然便有一種淡淡的不安。不過,他也的確是很久沒有見到母妃了。自從知道自己體內的毒,是她下的,他對她的心就格外複雜。
“母妃……是,兒臣謝過父皇!”
君憐卿隨著路公公一路到了冷宮,站在蓮妃的院子門外,竟是生出了幾分近母情切的感覺。
畢竟十幾年沒見,僅存的那些記憶又實在不怎麼美好。不過,心裡面到底還是有一份執念,就想親口問她一句,到底有沒有在意過他一次,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
推門進去,就看到白衣女子靜坐於院子裡的大樹下,手中抱著一個布娃娃,不停地自言自語著。“哦哦,憐兒乖,孃親陪你覺覺。”
一剎那,君憐卿的心裡頓時便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皆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