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蘇,晚上吃了飯就藉口給唐麟送吃的開車過去了,她到的時候劉娟子和唐渭還守在唐麟病床前面,獨獨不見了唐昭理和何蘇。
裴泠泠心中一邊冷笑,一邊把飯盒遞給劉娟子,“我讓阿姨做了點兒吃的,本來以為阿麟已經醒了,沒想到還是沒有。”劉娟子把飯盒接過去,“剛才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喊疼,又睡過去了。”
“那你們吃了飯沒有?要不然我在這裡守著,你們去吃飯吧?”
劉娟子搖了搖頭,“我吃不下。哦,”她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跟裴泠泠補充道,“昭理帶阿麟媽媽一起出去吃飯了。”
裴泠泠點了點頭,她知道劉娟子這樣說是不希望她多想,但是這兩個人只要單獨在一起,她就很難不多想。明明已經一身sao了,扯都扯不乾淨,為什麼還總是不避嫌地在一起?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當年唐昭理的初戀變成了大嫂,但光是看他這些年對待何蘇的樣子,裴泠泠就很難釋懷。有些時候不是她願意多想,而是別人給了她想入非非的機會。偏偏沒人認為是他們的錯,還覺得是裴泠泠太驕縱,死死把住以前的事情不放。
唐渭坐在旁邊看著,劉娟子低聲跟裴泠泠嘮叨一些舊事,總結起來大概就是唐麟有多麼可憐。他還沒有生下來,父親就是去世了,媽媽又是個不怎麼關心他的,現在小小年紀又是一身病。說實話,裴泠泠因為何蘇,對唐麟的感情很複雜,她一方面是很可憐這個小孩子,覺得他小小年紀就承受了很多不應該承受的東西,但是另一方面,她又總覺得唐麟是唐昭理不能不管何蘇的一個最大的藉口。要是唐麟不在了,何蘇跟唐家最後的一點兒關係都斷了,唐昭理再想對她溫情脈脈,都沒有合適的藉口。
但她到底沒有冷血到讓唐麟去死的程度,說到底,孩子是無辜的,大人之間的種種糾葛,不應該強加在孩子身上。她看著唐麟的睡顏,想了想才說道,“其實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阿麟生在我們家,就算生了這樣的大病,起碼還有錢有資源去救他,要是換成普通人家,那不知道要費多少心力。”
她這話說的沒錯,放在家庭條件不那麼出眾的人身上,唐麟這樣才幾歲的孩子,只可能被放棄吧?並不是那麼多人願意傾盡所有,賭上這樣贏面微小的一把。
劉娟子沒有說話,她臉上已經疲倦極了,對大兒子的移情放到了長孫身上,可如今長孫也生了這樣的大病,身體上的疲憊倒是其次的,更多的還是心理上的折磨。裴泠泠勸她,“媽,你要是累了就趕緊去休息,你們今天忙了一天,可不能因為阿麟的事情把你們的身體影響了。”
她抬手看了看時間,從她來這裡快一個小時了,何蘇和唐昭理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這個媽是怎麼當的,肯把還在生病的孩子就這樣直接扔在醫院裡,她還真是放心老人家啊。裴泠泠覺得自己等不下去了,找了個藉口,“我去看看大嫂,讓她過來跟你換班。”
她話是這樣說,但出去之後並沒有打電話。裴泠泠知道自己在懷疑什麼,何蘇和唐昭理的過往一直都是她心上的一根毒刺,這麼多年來她以為自己掩蓋得很好,但其實那根刺早就在她心上化了膿。
裴泠泠專往僻靜的地方去找,果然在樓下小花園的一處角落當中找到了他們兩個人。何蘇身體側向唐昭理,低頭正在哭泣。不用去看她的正面,裴泠泠就知道那張臉一定跟當年她看到的一模一樣。悽美,充滿了哀怨,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愛。
而她的丈夫,就站在何蘇身邊,雖然臉上依然一片冷靜,但是眼底的波光卻洩露了他的心事。那是多麼複雜的神色啊,他對自己永遠不會出現這樣的表情。自責、愧疚,含蓄的感情像是壓抑在火山下面的熔岩,稍有不慎就會噴出來把自己和身邊的人燒個精光。裴泠泠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唐昭理感情這麼外放的時候,她以為他永遠都是對自己那樣,漫不經心,即使她再好,也始終帶著幾分輕慢。
是的,裴泠泠自己知道,她的好在唐昭理看來什麼都不是,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好”從來都得不到最應該欣賞她的那個人的欣賞。
裴泠泠死死咬住自己的後槽牙,她知道,她忍了那麼多那麼久,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破功,她這個人,就算是要生氣要跟唐昭理鬧,都不能在何蘇面前,平白地給她看笑話。但是心中的憤怒像是一團火一樣,幾乎要把她整個人燒燬。口腔裡已經隱約傳來鐵鏽味兒,那是她硬生生把自己舌尖咬破生出的血。
她並沒有走近,而是遠遠地看著他們兩個,看著何蘇在唐昭理面前低聲說著什麼。唐昭理一抬眼,正好就看見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