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孟萋萋一步三回頭的離開。走到橘院門口了,還不忘再探出一隻腦袋來笑著揮手。
她兩個眼縫笑成了兩道月彎,即使盛嘉彥從始至終的面色都是淡淡的如高山頂上的皚皚白雪帶著寒意,但孟萋萋的熱情好像絲毫沒有減退。
待她走後,盛嘉彥才又將目光移到了書上。
他所看的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卷,上面被人密密麻麻用端正行書註釋著關鍵的地方。盛嘉彥的指尖劃過這些字跡,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書卷上的一筆一劃,而是盛家被人冤枉父親臨死前交待的字字血句。
盛嘉彥握著書卷的手逐漸握緊,指關節泛著青白。他面色卻一如往常,眼裡卻醞釀著一場狂風暴雨般十分陰寒。
他每夜閉上眼睛,耳畔所聽到的都是盛家軍每個英靈的怒吼哀嚎,眼前所見的都是父親臨終前帶血的面龐。這些人都在等他,等他給他們一個真正的交待。
好在盛嘉彥一直很能忍,無論什麼時候都是。
孟萋萋幾乎是到做到,第二日晨起,橘院裡就堆滿了她讓人送來的早膳。
端著盤子的婢女低眉順眼的站在橘院門口一字排開,足足站了八個人。
托盤裡放著各式各樣的點心,酥餅、蜜糕、紅豆卷、一盞燕窩、一碗稀粥和兩碟菜,此外還有幾道雞鴨肉擺成的醬菜。
彼時孟萋萋正坐在自己房中,身上還穿著寢衣,迷迷糊糊的靠在床榻邊上閉著眼,任由婢女輕手輕腳的為她用溫了的帕子淨臉。
“姐,”燕紗自外面打簾進來:“盛公子只用了一碗稀粥,別的再沒吃了。”
孟萋萋這才睜開一雙眼,憤憤道:“這人真是的,一點也不知好好照顧自己。”
罷,她推開伺候她洗漱的婢女的手,身上被子一掀就要穿鞋下地去找盛嘉彥。
恰好碰著孟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又來了:“萋姐兒醒了?老太君讓老奴將這些臨帖拿來,今日您可要好好練字了,過幾日教書先生回來了,恐怕萋姐兒又要挨手板。”
孟萋萋是最怕被人督促著練字的,孟老夫人出身書香門第,偶爾能讓孟萋萋端坐一下午臨摹字帖。每每這樣一次下來,孟萋萋先是累的屁股痠痛不,胳膊也沒了幾分力氣。
嬤嬤在旁監督著孟萋萋,現下哪兒也去不得,她不得不乖乖練字,心裡卻想著都是盛嘉彥那邊的事。
他為什麼不好好吃飯,早上就喝一碗粥,他現在餓不餓,需不需要吃點心呢?
她的眼神時不時往窗外瞟,嬤嬤便會輕咳一聲示意她集中精力。
沒過一會嬤嬤再看向孟萋萋,後者竟然趴在長安上睡著了,女孩軟軟的臉頰靠在墨跡還未乾的紙張上,粉粉的一團。孟萋萋眼角生來就帶了兩抹胭脂色的胎記,此刻卻顯得靈動又可愛。
嬤嬤也是看著她長大的,此刻只得心軟笑著搖了搖頭,輕聲對一旁的婢女道:“將三姐抱進去睡。”
過一會嬤嬤帶著人走了,孟萋萋才一咕嚕從床上坐起來,將一旁替她搖扇送風的燕紗嚇得不輕。
孟萋萋連忙下地穿衣,燕紗替她繫好紐帶:“姐這是要去哪兒?”
“噓,”孟萋萋比了個手勢:“我要去橘院,你在這替我掩護著。”
“可是姐……”
“噓!”孟萋萋急道:“你這麼大聲,回頭又將嬤嬤招回來了。”
燕紗只得閉緊嘴巴,看著孟萋萋熟練地踩上秀墩子跳窗而逃。
她的身影一溜煙消失在假山樹木掩映的道中。
一顆石子砸在窗柩上發出一聲輕微的響,盛嘉彥從桌案中抬起頭來開啟窗子,便看見孟萋萋躲在樹後面鬼鬼祟祟的朝他招手。
盛嘉彥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奴僕,將專注地目光又投在桌上的書卷中。
誰知他這樣,孟萋萋偏生不甘心的接二連三的丟了石子過來。直到砸的窗欞不停作響,連門口看守的奴僕都注意到了,疑惑的向門內問了一聲:“少爺,什麼聲兒?”
盛嘉彥握著筆的手一頓,宣紙上已經不慎滴上去一顆墨大的點來。他低不可聞的嘆口氣,下一刻已經開啟了房門,淡淡對奴僕道:“沒什麼,坐的久了,我去院中走走。”
避開奴僕的視線,盛嘉彥來到樹後,孟萋萋立刻如樹梢頭的鳥雀般歡快起來。
“你早上怎麼不吃我送來的東西?是不是你不喜歡吃?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我讓廚房做給你!”
盛嘉彥盯著她臉上的某處:“下次不要送這麼多了,我一個人吃不了多